崔清兰见他如此识相,也就没把人赶去书房。
第二天,苏丞相就去族中请了一位德高望重的姑婆,将苏良羽的婚事拜托给他。
这事他和崔清兰都没想瞒着,因此府里的下人也都知道了。
苏良羽在府上生活了这么多年,总也有自己的消息渠道,何况他本就另有图谋,自然费心经营了府上的人脉。
不过午时,远在沁竹阁的苏良羽就听闻了此事。
震惊的热茶洒出,苏良羽手疼的一松,白瓷茶杯落在地上,碎了。
“良羽?”孟雪音见苏良羽失态,连唤了几句,待他回神,问道:“可是家中出事了?”
苏良羽看着孟雪音温柔淡雅的容颜,一时失神,突然脱口而出问道:“雪音,若……若我娶你为妻,你可愿?”
话说出口,他就有些后悔,他堂堂苏家少爷,怎可娶一花妓为妻,会被人耻笑的。
于是他急忙补救,一脸哀伤自责,“我……我只是随口一问,我这样的人,是配不上雪音你的。”
孟雪音最先听到‘娶你为妻’那句话,有些怔愣。这场景,跟上辈子那个男人为自己赎身前一晚说的话,一模一样。
他问:若我娶你为妻,你可愿?
她当时怎么回答的,她心里狂喜,为自己觅得良人而满足,为即将脱离污秽之地而喜悦,为自己做上官夫人而憧憬……
可现实如何呢——
她死了一次。
又重来。
孟雪音正在思索,该如何拒绝苏良羽的求婚,不想下一秒他自己想通收回去了。
孟雪音心里松了口气,还好苏良羽没有坚持,否则自己只能放弃他。但苏家的男人,除了苏良羽,另外两个她根本见不到,若是舍弃也真心疼。
“良羽切不可妄自菲薄,良羽你才能过人,只不过碍于身份和苏丞相的打压才不得不保持低调。”孟雪音露出一个苦笑,垂下眸子,眼睫轻颤,“应当是我配不上你才对。”
苏良羽听孟雪音对自己的评价和鼓励,心下感叹自己没有看错人。雪音蕙质兰心善解人意,若不是被身份所拖累,想来是无数王公贵族争相求娶的对象。
也只有雪音懂自己。
他自小住在丞相府,但随着苏行远掌权,他越发感受到了寄人篱下的感觉。明明是自己的家,却还要绞尽脑汁想尽办法才能留下来。
他心怀抱负,奈何怀才不遇,前头有个做丞相的嫡兄始终压他一头,虎视眈眈盯着自己,生怕他有出息会影响自己在族中的地位。
何其悲哀!
这么些年,他在科举上始终不敢出头,也成了苏行远一直拿捏自己的地方。
可苏行远也不想想,自己不敢中举考进士,不正是他从中作梗导致的吗?
他一个丞相,竟如此小气,半点不容同父异母的弟弟出头。
有朝一日,他发誓,定要苏行远跪在地上求自己,尝尝如今自己绝望的滋味。
苏良羽紧握拳头,额头青筋迸出,满脸的不甘嫉妒。
看得孟雪音胆战心惊,她虽不知丞相府里的纠葛,但她上辈子死前,曾听说苏良羽因科考失利郁郁寡欢,缠绵病榻,三十岁的年纪就撒手人寰。
因此孟雪音本就没有把他当作托付终身的人选,之所以接近苏良羽,也是因为他的身份,他是苏锦梨的二叔。通过他,可以知道不少丞相府内的消息,尤其是关于苏锦梨的。
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
她只要学着苏锦梨的习惯改变自己,并且比她先接触靖安侯,一定会让靖安侯喜欢上自己从而放弃苏锦梨。
甚至顾凛池还可能会感觉到苏锦梨和自己相似的习惯,从而对苏锦梨感到厌烦。
毕竟对男人而言,得不到的总比送上门来的要有趣。苏锦梨一个高门贵女,只会因为刻意学习花妓的做派而堕了她丞相府的门风。
届时,即便苏锦梨是顾凛池的未婚妻又如何,就算她们真的成亲,她孟雪音在顾凛池心中的地位也是不可撼动的。
京城一定会有传言,堂堂丞相嫡女,竟比不过一个花妓。
只要一想到这里,孟雪音就觉得畅快,对自己花妓的身份也不似从前感到厌烦。
她是花妓又如何?
她能勾的男人乐不思家满心满眼只有自己,还不用像府里的那些小妾一样受主母约束拿捏。不喜欢了,还可以换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