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阑逃到了一座深山之中,深山老林树木茂密,设置着隐秘气息的法阵,让人看不清楚里面的情况。
尽峰停在外层为两人护法,忧心忡忡地目送着两人进入迷雾山,身影消失在雾中。
入了迷雾山,周围全部都是白雾。两个人离得远了些,便仿佛对方被浓雾吞吃了一般。鹤栖寒紧紧抓着沈浊,仿佛能够看见路一般,走到了树林的尽头。
沈浊笑了:“师尊不也在做多余的事?分明就算在雾中,你也能感觉到我的位置。”
鹤栖寒声音平静,毫不避讳自己的感情:“但如果看不见你,我就会担心。”
沈浊的笑声响起。鹤栖寒不是很能明白他在笑什么,继续说正事:“待会我斩了迟阑的灵魂,若他逃脱,你时刻注意着。”
他想了想,还是说了句话缓和气氛:“若是你够精明,就该知道,到时候要直接杀了魔尊,不要让我再受累动手。”
“谨遵师命。”沈浊笑着道。
鹤栖寒主动松开了沈浊的手,云峰白色的身影朝前几步,很快便被茫茫的白雾吞噬。
他的目的地时山巅雾气最浓的地方,伸手看不见五指。上行的过程中,雾气如同雨丝般扑面而来,沾湿了他的衣襟。
迟阑不在山巅。
但鹤栖寒并不在乎,无论迟阑在哪里都无所谓。
方圆百里都能看到,一道剑光劈开了雾气,遇到山体也没有停下,反而更加迅猛地朝下攒射而去,仿佛能够自己看到东西一般,追溯的迟阑的方向,杀意尽显。
迟阑隐藏在山脚之下,正想要逃走,却被剑光追了个正着。
感受到剑光,他气急败坏的脸上闪现出一缕惊愕,奋力挥出禁制阻挡。然而他的反抗只仿佛螳臂当车,在澎湃的剑气面前实在过于渺小,甚至没有等到剑光靠近,自己便破碎得千疮百孔。
“该死的叛徒……”
剑气已经临近面门,迟阑再也没有反抗之力,被剑光吞没。
剑光大作以后,红衾毫发无伤,悠悠转醒。
只斩魔尊而不伤红衾,谁也没有想到,平时仙风道骨的鹤栖寒,出手竟有此等恐怖的控制力。
尽峰在外感知到那股玄妙的剑意,眼底涌现出难以自制的震惊,那震惊久久不能散去。
原本以为这对师徒之中,鹤栖寒已经垂垂老矣,空有一身光辉过去,战力却比不上沈浊,看见两人之间鹤栖寒为主导,还觉得奇怪,思量是不是沈浊过分看重这段师徒情谊。
如今看来,不是这两人奇怪,而是他狭隘了。
沈浊同样看见了那道剑光的消散,心中为师尊开心的同时,却也有一丝顾虑。
魔界一代地位稳固的魔尊,竟然就这么败在他们手下了吗?
他深入山中,见了鹤栖寒,与他一同送伤了元气的红衾回去。
两人一同告辞离开时,沈浊提出了自己的顾虑。
鹤栖寒垂着眸子,冷淡地朝前走:“你这话说出去,不知道会气死多少人。”
“怎么?”
“我方才那一剑,修真界至今无人能够挥出。”
沈浊曾经以为无论师尊说出什么,他都不会感觉到惊异了。可如今他仍是震惊:“谢青崖作为剑尊,也不能挥出?”
鹤栖寒:“他没有霜雪龙吟。”
沈浊没想到他会在此时说笑,冷不丁地被逗笑,往前看时,鹤栖寒的身影已经转出了魔宫。
出了魔宫以后,霜雪龙吟的反噬再也没有被压制,鹤栖寒口中乍然吐出鲜血,眼前发黑,手脚都发软,虚弱得走不动路。
他转过头去,唇边的鲜血止不住地往外溢流,唇被浸染成了鲜红,却依旧带着笑:“其实也没那么轻松……来扶着我。”
熟悉的温热怀抱拥了上来,鹤栖寒十足放心地倒在了他的怀里,失去了意识,将自己完完全全地交在了沈浊手里。
终于解决了心头大患,他有点累了,就先偷懒睡一觉。
剩下的,诸如带着昏迷的他找住处,为他疗伤之类的琐碎事情,就交给徒弟吧。他单方面这么决定了,反正沈浊也不能反抗。
怀中人面色苍白,即便在昏迷之中,也痛苦地拧着眉,唇边的鲜血顺着下巴,在沈浊胸前晕开了一朵妖艳的花。
脆弱得像一张纸,却总那么不遗余力地去做什么。
太让人心疼。
沈浊思绪万千,眼前的世界有一瞬的模糊,仿佛神思被什么攻击了一瞬。
他不期然想到了迟阑的夺舍之术。
但下一瞬,世界又恢复了正常。昏迷不醒的鹤栖寒猛然呕出一大口鲜血,一向光洁的眼底显出大片的乌青。
沈浊回了神,迅速带着他前往自己在魔界的住处。
其实回仙道,对师尊的伤势更好,但师尊如今的身体,实在撑不住来来去去的折腾了。
至于方才的一瞬间异样,早已被心急如焚的沈浊抛之脑后。
沈浊在魔界之中,寻了一个安静的别院,将鹤栖寒安置在其中,准备给他疗伤。
他坐在床边,忧心忡忡地探着鹤栖寒的脉象,看起来文文弱弱的鹤栖寒,却猛然握紧了他的手腕,用力拽了一把。
他双眼无神,显然还没有清醒。但沈浊没敢反抗,顺从地双手撑在他身边。
冰凉的唇瓣贴紧了他的手腕,牙齿一点一点磕碰着富有弹性的肌肤,鹤栖寒想要什么呼之欲出。
沈浊却无情地抽出了手腕,深深叹了口气:“都没找到病灶,再好的良药也不能用。师尊,你且忍一会儿吧。我日后不能再像从前那样事事只听你的了。”
看见鹤栖寒在他怀中昏迷时,沈浊伤心得五内俱焚。
他忽然明白,鹤栖寒其实瞒着所有人瞒到了最后。师尊昏迷时说,并没有那么轻松。事实上何止不如表面上那么轻松,他的内息混乱,让人怀疑这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只是一堆混杂的气息。
灵力、魔气、妖气、鬼气、剑气……世上的气息仿佛都交杂在他的身体里了。鹤栖寒每一次展现出惊人的才能,都是在用自己的身体开玩笑。否则以他原本近仙的身子,何至于如此病骨支离,命不久矣?
沈浊想得明白,可昏迷之中的人显然不会顾虑那么多。霜雪龙吟的挑动几乎已经变成了一种本能,沈浊不理他,鹤栖寒在昏迷之中也觉得委屈,紧紧抱住了沈浊,朝着沈浊的方向一口咬了上去,只咬到软绵绵的一块。
沈浊一惊,捏着他的下巴,让他把口中的衣料吐出。
鹤栖寒因过大的动作而悠悠转醒,无意识地吐出了那抹衣料,眼中还带着迷茫的雾色。他下巴有些酸痛,轻轻动了动牙关,看着沈浊问:“你要亲我吗?趁我昏迷,偷偷地……”
沈浊欲哭无泪:“师尊,是你自己咬上来的。”
虽然被误会偷亲,但好歹师尊醒了,这是头等好事。至少醒了的师尊,不会再如意识不济时那么难缠,是极讲道理的人。
鹤栖寒微微偏头,雾蒙蒙的双眼盯紧了面前的人,模样称得上乖巧:“那你现在想亲我吗?”
沈浊的心跳漏了一拍。
什么讲道理的人。
他师尊在与他亲近这等事情之上,何时讲过道理?
虽然师尊不讲理,但沈浊还是要做一个顾大体的徒弟,压下心中的情愫道:“不行,我要先给你疗伤。”
鹤栖寒:“哦,那你疗。”他又道:“别捏了,下巴疼。”
沈浊后知后觉,自己还钳制着师尊,连忙松开下巴,便见苍白的皮肤之上已经泛起了一片红痕,不由得心疼地靠近,想给鹤栖寒看看情况。
但他刚靠近,下巴便被人一手抓住。
鹤栖寒言简意赅:“我想亲你。这也是疗伤,不矛盾。”
作者有话要说:手机没信号……这两天遇到有信号的地方才能更新,呜哇憋死我了上不了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