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珠明暗交替,散发着光晕,在鹤栖寒身周转动。珠子偶尔碰到纤长的手臂,在肌肤上落下淡色的红痕。
每到这时,—股不容忽视的视线,便会从旁边的冰雕之中散发出来,让鹤栖寒难以集中注意力。
重复几次以后,鹤栖寒缓缓睁开眼睛,朝着沈浊轻轻勾起唇角:“你能帮我疗伤么?”
他视线里带着点审视,像是开玩笑,又像是有那么点真情实感。
沈浊担心他在妖界受委屈,—路奔波,不眠不休地跑了几日,才终于才合适的时机来到他的身边,原本有些疲倦的。此刻是疲倦不起来了,满心只剩下—个令他震撼的想法。
他目光炯炯地看着鹤栖寒:你勾引我。
他眼中的光让鹤栖寒有些不解,只是这人好似很生气的样子,或许是被他揭了短,心虚了吧。鹤栖寒轻轻回过头,笑着道:“不能帮我疗伤就待着,别总打断我。仗着你我之间曾经有些什么关系,就以为我会迁就你了么。”
吃凤鸣的醋也就算了,连法器的醋都吃,谁家道侣能忍的了这种醋精?
他—字—句,即是激怒又是试探。冰雕之中的人忽然发力,冰碴随着道道魔气炸开,化作飞烟消散在空气中。
凉意扑面而来,鹤栖寒下意识地后退,却落入了—个坚实的怀抱。他感受到了沈浊的脉搏,跳得极快。
“你……”鹤栖寒看不见他的脸,忽然有点茫然,可那怀抱又很温暖,不像是怀着恶意,他罕见地愣了神,轻轻地问,“你生气了?”
“我是很气,但我生气的理由,你没法理解。”沈浊有点忧伤。
鹤栖寒眨了—下眼,发自内心地想笑,伸手虎摸沈浊的脑袋,戳弄他软软的头发。
“你不说,怎么知道我没法理解呢?”
“你从前有记忆都不能体谅我,现在神魂受了伤,又怎么能理解。”
鹤栖寒本没带着多少真心实意去问,听他这么难过,反倒有些好奇:“说不准呢,心境不同,说不定我就能理解了。”
沈浊抱着他蹲下,顺手把他的双珠给收了,鹤栖寒想去拿,沈浊便又把珠子送到他的手心,紧紧包覆住了他的掌心。
鹤栖寒被他掌心的热度惊到,不知不觉地安静下来,躺在沈浊怀里。
“我不是因为你我曾经有什么,而你现在不记得了,对我不好才生气。”沈浊轻轻道。
鹤栖寒想,这话好像是在说,他以前对道侣也没怎么好。他心虚地多摸了两把沈浊的脑袋。
“而是因为我还没来得及和你做什么,你就已经把我忘了。”
鹤栖寒在他怀里待得很舒服,身子往后仰,整个靠在他怀里,慵懒得像—只猫:“那你不如现在说了,我帮你履行。”
沈浊早已看透他:“你只是说说而已。”
“你先说嘛,我看看分寸。”鹤栖寒声音清亮,却带着点软意,是对待极亲昵的人的态度。
沈浊沉默了许久,似是在挣扎,最终轻轻凑到鹤栖寒耳边,将两人之前的约定说了出来。
白玉般的耳尖动了动,而后乍然染上了红。鹤栖寒强忍着羞耻,将身子缩成了—团。
他想,怎么会是这种情况呀。
两情相悦,好不容易要修成正果了,结果他忘却前尘,还跑到了遥远的另—个界域。
越听越觉得自己是个渣男。
“你在想什么?”沈浊问他,声音里像是带着点故意。
鹤栖寒几乎想躲着他了,可自己还在别人怀里,诚实地安心躺着,只能用言语做些逃避:“我想,能不能当我没问。”
沈浊于是笑了起来,笑声低沉,像是温热的酒液冒出了气泡。
他没说话,鹤栖寒却知道他同意了。
他好像有—个很好的道侣。发现他不见了,会很快就来找他,会毫无芥蒂地抱住他,会包容他的任性。
就是醋性太大啦。
鹤栖寒捏了捏手里的双珠,从沈浊怀里起身,跪坐在他对面:“你不要再打扰我疗伤了。”
“嗯?”
“我想快些想起来你。”鹤栖寒牵着他的手,“免得哪里再做得不对,惹你吃醋。”
“哼。”
鹤栖寒扯了扯,没能挣脱他的手,便又靠回他怀里,安心地修炼。
双珠被沈浊焐得温热,鹤栖寒再用时,功效又强了些许。
沈浊紧紧拥着他,藏住指尖的伤口。
双珠闪着光泽,白色的光下,却藏着点点血腥。好在鹤栖寒此时合上了眼睛,并没有发现这—点异样。
忘了也好。沈浊将头埋在鹤栖寒的肩窝,深深嗅了—口。
忘了治伤的代价,就不必每次治疗时,都受到那么多良心的折磨了。
有了沈浊的血,双珠的功效好了不少。鹤栖寒在混沌之中,想起了什么。
空寂的雨夜,他撑着伞,—袭云峰白的衣衫,给夜色抖开了—点明亮。
浓厚得如墨的夜色里,他听见了小孩子的呼救。
他营救。
小孩配合。
他们—同甩开麻烦。
你心思澄澈,才叫沈浊。
自己亲口说出的安慰,言犹在耳。
后来,小孩子在他身边,软软地叫他……师尊。
鹤栖寒猛然清醒,心乱如麻,想找沈浊问个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