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次也是如此情状,妖魔步步紧逼,师尊决绝地将他送出幻阵,而后自己硬捍勾夜与魔尊,为他斩除障碍。沈浊心中感激,却实打实不想那种情况再次重演。
嘶。
渣男。
叫一声宝贝捅一刀,绝世大渣男。
鹤栖寒实在很不解,他明明不是个太坏的人,为什么对徒弟如此之渣。
但即使震惊而迷惑,鹤栖寒仍旧一针见血:“可我之前也叫过你阿浊,你没有这么大反应。”
沈浊:“……但你之前从没亲口邀请我双修。”
鹤栖寒于是十分理解而同情地看着他。
沈浊一阵胃疼,实在不想再被他师尊同情,飞速撤去了术法,时间的流速恢复,不待两人多说几句,周遭便乌压压地布满了妖族的尖兵。
而鹤栖寒,便如同一阵烟一般,消失在了他的面前。
鼻翼间嗅到了习以为常的花香。
花香致幻。
而他大意了,中招早已不知何时。或许是刚刚,或许是许久以前。他说过不要师尊庇护的,但他好像确实……没有表现出与师尊并肩作战的实力。
妖兵苍茫,宛若海水般凝聚过来。
“那就是邪剑之主!”他们口口声声讨伐着沈浊。
沈浊独身立于万千妖兵之中,视线却未分给他们一丝半缕。
他紧盯着远处,焦躁地想要逃窜的霜雪龙吟。
与鹤栖寒忽然的分离,让它焦躁不已。
“看来不止是我一个做得不好。”沈浊忽然觉得好笑,“过来。”
霜雪龙吟闪着剑意,不情不愿地被沈浊召唤到身侧。
“莫牵连他。”
剑刃冰寒,划破了沈浊的指尖。
鲜血浸染了剑刃,强行压下了霜雪龙吟的反抗。天下无二的凶器,在沈浊手中如臂指使。
“你该听我的……”沈浊轻声道,“早些将功补过,我们才能有底气站在他身旁,懂么?”
霜雪龙吟剑身一抖,大彻大悟。
天地间分明没有起风,却宛如飘了一场苍凉的风雪。剑光卷去了浓重的妖气,摧枯拉朽,妖兵们怀着深仇大恨,却仍忍不住心有戚戚,不敢冒进。
花瓣四散飘落,被碾在地上,混在泥沼中,散发出此生最后一丝浅淡的香气。
鹤栖寒恍惚间在自己身上也嗅到了花香。
由内而外的,像是什么成熟了,迫不及待地展示给人看。
他拂去这一丝怪异的想法,望向对面来者不善的勾夜。
仍旧如上次见面,勾夜宛如从深渊中走出,沾染了非人的气息,宛如前来寻仇的恶鬼。
白衣的仙人垂下眸子,不喜他身上的气息,冷声问:“沈浊呢?”
“在外面。你从此以后都见不到他了。”
鹤栖寒并不理会这句挑衅。
花香满径,却少了与他共走花路的人。他很快便有些寂寞。
他四下里寻了阵眼,却发觉唯一的出路就是面前这人。
他于是终于正眼看向勾夜,履行交战前惯例的狠话:“可惜你杀不了我。”
他一字一句,掀开这高傲之人已经结痂的伤口:“如果你可以,那我在妖族时你去做什么了。我离开妖界后你又去做什么了。就连我刚刚失忆时,你都没能杀了我……我不明白你哪来的自信。就像我不明白凤飞琼为什么总觉得,我会与他厮守。”
勾夜的面容,在听到最后一句话时,彻底冷肃了。
杀意在他眼底酝酿。
杀意泛滥的人容易莽撞。
鹤栖寒在他的怒火里,添了最后一把柴:“你今日来杀我,他知道么?想必他知道了会和你大闹一场吧……就算知道你杀不死我,他也不会允许你动我。”
他轻轻勾起唇角:“好可怜的一条狗。”
勾夜的杀意宛如暴风,他在暴风之中狂笑。
他没有反驳鹤栖寒的话。
他没得反驳。
“你说得都对,”他陡然变得平静,收敛了周身的杀意,“但你终究不知道,就算我不能把你亲手杀死……却能将你带向阴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