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未免脸太大。”
沈浊轻轻勾唇:“好。师尊上次说汤咸,这次淡了些。”
“嗯,过来喂。”
剑尊不知道师徒两人如此潦草地结束了“劝说”,被禁制稀里糊涂地赶了出去,连两人的面都没再见到。
谢青崖:“……”
一个月后,幽都的使者再次驾临。
自上次回去以后,鹤栖寒的身子一直作妖,此时还未好全。胸腔里像是生了反骨,戳刺着血肉与黏膜,痛苦绵延不绝,他的气息比上次更加霸道。
奈何城众人皆是战战兢兢。
沈浊为他献上玉帛时,鹤栖寒身上的气息让他也几近窒息。
祈福仪式后,他追上了鹤栖寒,沉声道:“大人上次救我一命,请允许我报答!”
人人都看出使者今日心情不好,觉得这愣头青要么就是横死当场,最好也是被赶出去。
“好。”鹤栖寒脚步一顿,而后快步离开。
面具覆盖下,沈浊眼中露出一抹笑意:如果他没看错,方才师尊是松了口气吧。
周遭的人惊讶出声,沈浊收了笑意,快步跟上心心念念的那抹身影。
鹤栖寒确实松了口气。
带病演出的敬业演员就要下班了,还不允许他高兴一下么。
东方吐出了鱼肚白,晨曦划破了寂静的奈何城。迎接幽都使者的仪式不会在白天举行,鹤栖寒有一整个白天的时间,等沈浊杀死他。
“摘下面具。”鹤栖寒仔细端详着沈浊,视线有些明目张胆。他徒弟最讨厌旁人恶趣味的打量。
他们是仇人,沈浊讨厌什么,他便做什么。
沈浊摘下了面具,眸子幽深平静,仿佛他不是独自前往陌生的领域,也不是正在面对比他强大许多的仇人。
鹤栖寒声音漠然,假装没有认出这个曾经被自己“利用”过的孩子:“你想如何报答?”
“愿侍奉您终身。”少年递上一条长石灰色的系带,“上次见面时……您的斗篷少了条系带。”
鹤栖寒不置可否:“放着吧。”
他转身前往灵潭疗伤。
灵潭雾气氤氲。
奈何城中少见灵潭,这方灵潭只有接待贵客才会使用。鹤栖寒不用猜都知道沈浊的系带暗藏杀机,可来都来了,不用灵潭为自己稍作治疗,着实可惜。
满足徒弟也不在于一时半刻。
沈浊在身后看着他,有些愣怔:“您要沐浴?”
饶是他知道幽都使者的身份下,是一个待他至好的人,却没看懂他师尊这是什么路数。
“不是要伺候么,”鹤栖寒敞开双臂,不走心地扮演了一下沈浊厌恶的下流人士,“给我脱衣。”
他浑身透露着慵懒随意,像是天上仙醉了酒,不知今夕何夕。
让人想要与他……颠鸾倒凤。沈浊不期然地想到这个词,口中泛出涩味,喉头无意识轻动。
鹤栖寒没意识到自己有多勾人,回首看了沈浊一眼:“愣着找死?”
沈浊被他这一眼眺得心神不宁,垂着头到他身后,指尖顿在半空,没敢触及鹤栖寒的腰封。
鹤栖寒:“你——”
腰封应声被挑落,施施然落下。
沈浊内心叹气,您可别再说了,否则心魔消不了,又要再添魔念。
把他搞失控了,对师尊有什么好处么。
少年站在鹤栖寒身后:“得罪了。”
指尖带着温暖的体温,触及鹤栖寒繁复的礼袍。
一层层系带被解开,鹤栖寒在心中估算着,沈浊何时会动手。
仇人站在面前让他更衣,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沈浊那么聪明,定然会找到绝好的时机,一击必杀。
外衣被解去,鹤栖寒觉得此时可以动手了,沈浊却转身,将礼袍叠好,放在一边。
鹤栖寒恍然:担心礼袍上有暗器,不愧是沈浊,心思缜密。
发簪与首饰被摘下,鹤栖寒:心思缜密,不骄不躁。
少年越来越轻车熟路,掌心的热度时不时蹭在鹤栖寒冰凉的肌肤上。鹤栖寒当他在检查自己的死穴,可丝丝缕缕的痒意,钻过里衣与肌肤,让他难以安心等死。
他逼迫自己分心,余光扫过少年认真的面容。
他恍然间发现,沈浊还是纤细的少年身材,却确实快要比他高了。
或许明年此时,他就要仰着头看自己的徒弟。
鹤栖寒吐息乱了,轻轻叹了口气。
沈浊回过神来,沉声问他:“大人何故叹气?”
鹤栖寒隐忍到了极点,声音中竟带了丝咬牙切齿:“别再脱了。”
再脱就没了!
他扮演了个流氓,怎能想到徒弟比他更流氓,连一件里衣都不愿给他留。
简直大逆不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