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很多事情并没有明说,但是一些百姓已经感觉到岐王朝发生了变化,一些从未有过的变化。
太子监朝还在继续,各地的奏章也都如实处理,该杀的杀,该抓的抓。
但是上朝仿佛变成了例行公事一般,没有人有意见或者对各个不平之事进行汇报,生怕说错了话而被严处,除了必须的奏章外,很多府郡的府主连话都不说,就等着退朝,好保护自己的官职。
太子对这样的朝堂十分满意,仿佛自己君临天下一般,台下的人对自己唯唯诺诺,掌控着生杀大权,一种奇怪的感觉在内心深处不断的滋生壮大,阴暗的种子在里面生根发芽。
达尔和银楼如愿获得了全部的指挥权,开始疯狂的整顿卫天军,以前屈直和蔡三手下的将军都被无故贬职,从指挥使将军降到副指挥使,再降到统帅、副统帅,实现了官职上的三连降、四连降,很多人都受不了屈辱直接辞去兵位,返回原乡。
军中职位虽不比朝中文官权利之大,但是以武起家的岐王朝对待军中将士的待遇还是极为丰厚的,每升一级福利就会提高一个等级,完全改变一人甚至是一家的生活状态,很多士兵都抱有立功的心态。
达尔和银楼掌权后开始消减一部分的福利,食物和赏银都大大减少,两人疯狂敛财,一方面交给六皇子收买朝臣,一方面装进自己的口袋,中饱私囊。
两人在军中作威作福,常年的威望导致士兵们并不敢发泄心中的怨恨,有的直接走人,有的为了一口饭而被迫留下,一时积怨四起。
一个打扮残破的赤脚贩路过了楚文之前居住的破屋,发现那里已经被烧成了灰烬,无边的泪水涌了出来,但是他却不能有一点表现出来,用布满灰尘的斗笠遮住自己的面庞,顺口喊着:“盐巴、酒饼,三文钱!盐巴、酒饼,三文钱!”
沙哑哽咽的声音,一句接着一句,连绵不绝,充斥着这片空旷的土地。
这个赤脚贩正是楚文的义子楚延,终究不能忍受义父孤苦的生活,不顾告诫,前来看望,映入眼前的竟是一片废墟。
生怕还有人监视此地,楚延装扮成了南城府最多的赤脚贩,由于山地较多,一般固定的买卖鲜有顾客,都是巡山遍野找寻那些饥渴的赶路人,这也是最不会被怀疑的。
赤脚赤脚,由于做这些小买卖的只能勉强糊口,不会有钱买新衣服和鞋子,而山路又大多崎岖难行,基本上每一个小贩都不穿鞋子,减少开支,久而久之在南城府这些小商贩就被称为赤脚贩。
楚延光脚在地上走了多日,才敢来此,也怕被人发现异样,很多赤脚贩由于常年光脚行走,脚底都有很厚的茧,一般坑洼也受不了伤。
楚延小心翼翼地经过残骸,压制着心中的悲痛,慢慢地走了过去。
义父的尸首就在眼前,自己竟然不能将其埋葬,实在愧为人子。
紧紧地咬住了后槽牙,低声嘶哑地喊着:“盐巴、酒饼!”
“禹兄,我们还有多久才能到文凤城呀!这都七天了,传说中的海迅船你可有把握!”
“放心,那是我多年的玩伴,当年文凤城大水,我们一起发明的这海迅船,多大的风浪都掀不翻,这条船顺江而行,很快就会离开九州腹地,只是这边外十三国都不好呆呀!”禹城担心道。
“还是想想现在吧,多亏了我们提前让家里人以探亲为名,前往边外,不然这么多人,还真不好走!”
“哎,只希望这一路能够顺利呀,最近一件怪事你听说了吗?”禹城问道。
梁晨想也不想说道:“你说的可是浙江府强盗事件?”
“不错!一百二十多人全部被杀,好惨!”
“你为何提及此事?这丧尽天良的强盗迟早会有报应的!”
“我也怕遇到强盗呀!”禹城别有意味的说道。
梁晨猛然回头,惊恐的看着禹城吓道:“你是说……那些人?”
“楚大人的家眷!?”
禹城默默地点了点头,看着马车前方的路。
“可是……可是楚文的家乡在南城府呀,为什么会去浙江府?”
“呵呵,梁兄别慌,事已至此,我们无须担忧,难道文凤城是我们的家乡吗?”
梁晨不是不知道为什么,只是不能相信,自己也走上了这条逃亡的路,心中似乎还有奢望,希望现实并没有那么残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