懒龙道人一死,众修士见势头不好,无心恋战,顿作鸟兽散,鸠摩子跑得最快,他不敢腾空飞遁,生怕被对方一剑斩去,干脆对挡路的联军痛下杀手,分开一条血路,一溜烟逃出平川城。郝罗正左冲右突,眼前忽然一空,后背亦没了如影随形的威胁,不觉心中一怔,忙不迭抬眼望去,却见联军丢盔弃甲,如潮水般落荒而逃,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
郝罗挺直身躯,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几个亲卫忙奔上前,将适才惊心动魄的一幕说了几句,郝罗这才恍然大悟,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那班压阵的修士各怀鬼胎,不过是乌合之众,只须斩杀一二人,杀鸡儆猴,便一哄而散。不过要斩杀一二人又谈何容易,此番幸亏糜雒出手,否则的话平川城危矣,后果不堪设想。
郝罗肚子里转着念头,唤上清净子同去拜会糜氏夫妇。申元邛默不吱声,由碧霞子招呼城主,罗刹语远比夏语简单,他脑子不笨,这些日子抽空学了一点,听懂问题不大,终究说得不熟练,好在此地没有“牝鸡司晨”的说法,郝罗并未在意,口头感激之余,主动问起二人除药材外还缺少何物,他身为平川城主,但凡力所能及,定会设法奉上。
清净子闻言心中一动,说起他今夜本与糜氏夫妇有约,同往黑市觅一丹炉,不巧夜叉国引联军来袭,错过了机会,如今敌军
虽退,兵荒马乱,黑市不知何时才能重开,还请城主行个方便。郝罗看了糜氏夫妇一眼,见他们默认此事,干净利索答允下来,打定主意亲自过问此事,奉上丹炉以作酬谢。
当然区区丹炉尚不足以酬谢糜氏夫妇斩敌之功,剩下的就让胡魁斗来出,城南别院再加上月牙儿是跑不掉的,至于还能榨些什么出来,就看胡魁斗的觉悟了。
郝罗察貌变色,见碧霞子神情淡淡的,并不愿意多说话,当下说了几句客套话,他这里俗务繁忙,一时脱不开身,请清净子代为相送,过些时日再登门拜谢。碧霞子扫了他一眼,微微摇首道:“城主公务繁忙,好意心领了,登门就不必了。”
道门修士多半性情古怪,郝罗见得多了,像清净子这般好说话的凤毛麟角,他微微一笑,不以为忤,拱手与糜氏夫妇作别,自去收拾残局。清净子领了城主的嘱托,一路送他们回转城南别院,月牙儿默默跟着后,心中有些乱,她情急之下一时冲动,自作主张卖身为奴,虽然胡魁斗未必会怪罪,终究抬不过一个“理”字,不知该如何收场。
平川城中闹哄哄的,乱成一锅粥,碧霞子没有留客,清净子甚是知趣,匆匆告辞而去,月牙儿打定了主意,跪倒在庭院中,以额覆手,恳请主人收留。夏分目睹这一幕,瞪大了眼睛,吃惊得合不拢嘴,月牙儿可是城北胡宅主人的
贴身侍女,身份不知比她高贵了多少,怎地拜伏在地,如此卑微?
碧霞子立于石阶上,轻风吹动衣裙,吹动她鬓角的秀发,她寻思了片刻,夏分终究是夏人,奔走在外多有不便,留在内宅侍奉为好,月牙儿精细能干,有她效力可以省不少心,留下亦无妨。她也不担心对方心怀鬼胎,将其安置于东厢房,日常在客厅听候使唤即可。
月牙儿老老实实留了下来,来得仓促,身无长物,连“抽筋锁”都被鸠摩子收去,心中却长长松了口气。她与月胧儿、月眉儿、月梢儿不同,胡魁斗抬举她们,推心置腹,不以“鼎炉”视之,她却不稀罕,她要的东西,胡魁斗给不了,从他丹田被废的一日起,就注定留不住月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