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壶走到墙角,踢开砖石,摸索着拉起一块沉重的铁板,现出一个黑黝黝的入口,通往地下。
“稍候。”他扶着石壁,渐行渐矮,消失在入口下。
阮静用手捂住口鼻,秀眉微蹙,魏十七摸摸她的脸,猜测着飞舞的尘埃究竟是真实的存在还是某种幻象。
等了约摸一炷香的工夫,徐壶回到钟楼内,侧身示意道:“鬼王大人愿意见你们。”
“多谢。”魏十七牵着阮静的手,从入口一步步往下行去,石阶盘旋而下,与盘旋而上通往塔顶的石阶连为一体,相映成趣。
片刻后,眼前亮起昏黄摇曳的光影,石阶到了尽头,二人来到一间宽敞的墓室中,壁龛点着蜡烛,正中摆放了一口金丝楠木棺材,板材厚实,半开半掩,一个身高腿长的美男子席地而坐,背倚棺材,腿边搁着一副面具,手里不紧不慢捆扎着纸钱。
魏十七万万没料到,东溟城鬼王,风雷殿殿主,竟然是同一人!
他一揖到地,口称“前辈”,恭恭敬敬见过楚天佑。
“坐。”楚天佑指指身前,头都不抬,魏十七也不推辞,一屁股坐在地上,阮静在他身后蹲下,探出头去,好奇地打量着对方。
徐壶不是说,他亲眼见楚天佑被对手一拳击中,半边身子血肉纷飞吗?难道他从来没见过鬼王的真面目,不知他的真实身份?
楚天佑将一叠纸钱捆成“龟甲缚”,端详片刻,满意地叹了口气,抬起头道:“见到我,你们很吃惊吧?”
魏十七凝神审视着他,心念数转,道:“前辈是真身,还是化身?”
楚天佑笑了起来,“果然是个聪明人,难怪九黎如此看重你——你猜对了,我只是一具身外化身,真身早已陨落在连涛山上。”
“闻说‘一气化三清’出自《太一筑基经》,乃是玄门至高无上的绝技,锤炼胸中一口清气,成就三具身外化身,有无穷妙用……”
楚天佑叹息道:“不用试探了,数千年来,唯有潘师兄一人将这门绝技修炼到化境,成就玉清、上清、太清三具身外化身,我只得一具玉清化身而已,藏在这东溟鬼城里,深入简出,从来不以真面目示人,以作退路。”
“潘掌门可否无恙?”
“嘿嘿,夺天地造化以为己用,拔一毛利天下而不为,师兄从不以真身示人,结果聪明反被聪明误,极北高空毁了玉清化身,碧梧岛毁了上清化身,连涛山毁了最后一具太清化身,自以为逃过一劫,没想到对方也是精细人,灭了化身,还不依不饶,掘地三尺,从鹤唳峰山腹中把他真身逼出,数百年心血,就此毁于一旦。反倒是我这个不成器的师弟,把真身给他杀,化身躲在东溟鬼城里,侥幸逃过了一劫。”
“那人……当真厉害?”
“天外来客,怎么不厉害,连涛七殿殿主联手布下天罡北斗阵,困不住,被他左冲右突,杀了个片甲不留,师兄拼着毁去灵台方寸灯,将他摄入先天鼎,步虚真人先天鼎,洞天至宝,再加上一池天一癸水之精,还制不住,被他破鼎而出,灭杀太清化身,连深藏于山腹中的真身也未能幸免。”
“那人都有何神通?”
楚天佑看了他一眼,道:“这是最让人无奈的地方,他从始至终,都没有催动神通,单凭肉身和双拳,就把我们杀得落花流水。”
“三十二如来金身尚且抗不住天一癸水之精,难道他肉身之强,犹在如来金身之上?”
“那倒不至于,妖凤的三十二如来金身尚未修炼到大圆满,只得七相,差远了。那人在先天鼎中,也吃了不小的亏,否则不至于恼羞成怒,追着师兄务必要灭杀真身。”楚天佑伸出一根手指,断言道,“此人虽强,也没有强到不可战胜,若是吾紫阳,九黎,师兄,再加上我,四人联手,未必不能一战。”
现在说这些,已经太迟了,魏十七只能报以一声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