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镇沉默之歌,调教些妖物。”
“沉默之歌?那是什么去处?”
魏十七顿了顿,大致解释了几句,司徒凰明白过来,“沉默之歌”是供修士取乐的青楼,罗刹女就是老鸨。她有些不乐,道:“你倒是费尽心机讨好那些修士,想要达到什么目的?”
“天下修士如一盘散沙,东溟城把他们汇集到一处,赤星功德殿诱之以利,能办成很多事情。这些先天乙木之物,如由你我二人来寻,又能得多少?”
司徒凰想了想,承认他说的有道理,不再追究下去。
魏十七暗暗松了口气,他不想对方因这些小事心生芥蒂,沉默之歌固然极大地推动了鱼眼石流通,但确有投修士所好之嫌,能就此说开再好不过了。
“前些年我去了鬼门渊一趟……”魏十七留意着她的神色,试探道,“重创了一头大鼍,本想留它一条性命,谁知此妖甚是刚烈,逃到渊底,不惜耗尽精血,打开一具青铜棺材,放出一个高瘦怪人来。”
司徒凰的眼神骤然变凌厉,森然道:“说下去。”
“此人被困棺中数万年,早已虚弱不堪,饶是如此,也费了不少手脚,才将其磨死。”
“就你?”司徒凰微微哂笑,显然是信不过他。
魏十七微一沉吟,心知取信她不易,当即从眉心挤出藏雪剑丸,吐出墨线,布下剑域。司徒凰自恃修为,任其施为,及至身入剑域,才露出讶异之色,道:“你竟然……呵,倒是小觑你了。”
“那怪物面生三对狭目,口在颌下,胁下开腮,身上有七处‘虚位’,力大无穷,行动如风,当其鼎盛之时,我挡不住他三拳。”
“当其鼎盛之时,嘿嘿,鼎盛之时……”司徒凰眯起眼睛,微微摇头,“你既然知道了,告诉你也无妨——屠灭太一宗的那头秃鹰叫傅谛方,他手下有四名仆从,以傅为姓,天地玄黄名之,数万年前衔尾追杀我天妖一族,闯入此界,被黑龙关敖和天狐阮青联手制服,以莫大神通镇压在天狐精金棺内,你说的那个面生三对狭目的怪人,是最弱的傅黄,他在鼎盛之时,灭你三五个易如反掌。”
天狐精金棺?听上去很高大上。魏十七觉得鼻子有些发痒,自己似乎做错了什么。
“身开魂眼,摄魂入体,这是古修士飞升上界的秘密。此界与上界光阴流速不一,飞升之际需冲开时光洪流,百不存一。听闻此界的古修士受‘炼魂神兵’启发,先锻体,再开魂眼,摄入精魂,将自身炼为一柄神兵,抵御时光之力的冲刷,这才得以飞升上界。”
魏十七终于明白过来了。
古修士的“炼魂神兵”是没有“虚位”、“虚穴”、“虚窍”之分的,及至后人仿“炼魂神兵”炼制“魂器”,才将容纳一道精魂的魂眼称作“虚位”、容纳数十道精魂的称作“虚穴”、容纳数百道精魂的称作“虚窍”,以精魂数量评定魂眼和魂器,在歧路上越走越远。役魂宗掌门史木鱼歪打正着试出劣质魂器和精魂搭配的秘密,才更契合“炼魂神兵”的原貌。
“妖族以血脉论贵贱,血脉愈纯,愈是强大。理所当然,上界以天妖族为尊,而那些血脉冗杂,数量众多的妖物,统称妖奴,地位低下,生杀予夺。谁知古修士飞升上界,被妖奴获知了‘炼魂神兵’的秘密,一个个不安分起来,他们孤注一掷,将自身炼为神兵,从而获得了强横的力量。”
魏十七轻轻叹了口气。已有的事,后必再有;已行的事,后必再行。日光之下,并无新事。这个一个压迫与反抗的故事,一个血与火的大革命的故事,失去的只是锁链,得到的将是整个世界。
“他们力量的源头是精魂,普通的精魂不能改变力量的悬殊,只有以‘血胎’传承的天妖后裔,第三次觉醒后的精魂,才能使他们脱胎换骨,凌驾于天妖之上。”
魏十七道:“战争就这样开始了。”
“是的,战争就这样开始了。”司徒凰抬头望向极北之地,噩梦开始的地方,“最终的结果是,天妖族溃败,被迫躲入洞天灵宝避祸。那些妖奴不依不饶,一直追到了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