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喻。
这个笨蛋。
片刻之后,不出意料,是室内所有人的放肆嘲笑。
脏辫男笑的特别夸张,扶着台球桌,擦擦眼角:“小朋友,你这是还没搞清楚状况啊——不是你走不走的问题,而是你和你的小弟们,走不走得了的问题。”
马小丁真的怕了,心里悔不当初,为什么自己要把喻哥拖进来。
手心出汗,颤声:“我……”
陈志杰也笑,不过笑的没那么夸张。
他说:“这样吧,毕竟是学弟。我也不为难你。今晚我们来玩个游戏呗。”
“你要是赢了我,我就放你们走,把祝志行也交给你。你要是输了,星期一升旗的时候,跑出去国旗下学狗叫,怎么样?”
宋喻都看不下去了,想把马小丁扯下来,换自己上。只是肩膀上多了一只手,是谢绥。
宋喻一愣,偏头。
谢绥的表情没变,精致的五官在冷光下更显得没有一丝烟火味。
升旗的时候学狗叫。
那就是当着全校的面尊严扫地,更何况,马小丁初中还是那样一号人物。
这对于一个十五岁少年来说,是莫大的侮辱。
马小丁气的脸通红,握紧拳头,只是怪他自己鲁莽,带着其他人一起到这个地步。咬了咬牙,他瞪过去。
“比什么?”
陈志杰跟格子衫说:“哥,借一下场地。”
格子衫看他们就像看小学生打架,双手交叉抱胸,往后退了一步,扬了下下巴。
“你用。”
陈志杰把校服外套一拖拿起球杆,朝马小丁得意一笑:“斯诺克,会吗?”
室内的混混们眼里都是看戏的目光。这家桌球室是陈志杰哥开的,陈志杰耳濡目染也跟着学,不说是高阶玩家,欺负欺负新手也是绰绰有余。这摆明了就是不公平的竞争,可是现如今那个倒霉蛋,不会也得会。
马小丁人都傻了。
他也会打台球,但平时都是八球和九球,碰都没碰过斯诺克。
宋喻的视线穿过人群,只落在祝志行身上。
很矮很瘦,脸上长了特别多的青春痘,样貌猥琐,行为畏畏缩缩。
碰到他的视线,头也不敢抬,就默默站到陈志杰后面。
卑鄙,懦弱,阴毒。
而就是这么一个人,造成了谢绥初中三年的噩梦。
还试图对谢绥奶奶下手。
他本来觉得谢绥已经放下,那就没必要追究,只是谢绥善良宽容,有的人却不会改过自新。而且,或许谢绥还差一个道歉,一个解释。
宋喻回头跟谢绥淡淡道:“带他们退后。”
谢绥垂眸,盯着他。
宋喻往前一步,按着马小丁的肩膀,把他往后面拖。
马小丁瞪眼,心中又是愧疚又是担忧,有点不明所以,却还是下意识地信任喻哥。
宋喻神情从容,站在灯光下,嘴角的笑意却很冷:“我和你打,不过规则我要改。”
陈志杰根本没把看起来文质彬彬的宋喻放心上,甩了甩手,邪笑:“你觉得你有资格和我们谈条件?”
“怎么没资格。”
宋喻突然伸手,握住了球杆的另一端,两步跨上去,就把陈志杰拽到自己面前,手揪住他的衣服。
笑容又痞又冷:“你可以试试,你们一伙人和我打。”
旁边围观的混混们都收了戏谑的心思,神色凝重下来。
就宋喻刚刚出手那股利落劲,一眼能看出来是练家子。
“你——”
陈志杰涨红了脸,觉得自己颜面全无,想挣扎反抗,可揪着衣领的手,如铁一样,只勒得他呼吸加重,快要窒息。
脏辫男上前,看样子是要掰开两人。宋喻已经从陈志杰那里抽出了球杆,手臂一扬,尖端就停在了脏辫男的眼珠前,差一厘米戳进去。
脏辫男瞬间僵硬在原地。
死死盯着宋喻侧脸。
只是宋喻视线都没放在他身上,越是这样漫不经心越是让人胆寒。
宋喻说:“祝志行我今天一定要带走,没必要加进规则里。”
“所以改规则。我赢了,你国旗下狗叫,我输了,我认罚。辱人者人恒辱之,我今天给你上一课。”
陈志杰得了喘息的机会,往后退,怒火中烧:“哥!我不玩了!弄死他!”
格子衫也没了那分散漫的神情,往前,阴恻恻:“小屁孩,你这也太狂了吧。”
宋喻挑了下眉,不是很谦虚地笑:“还行吧。”还是那句话,反正没缺过打。
“我他妈——”
格子衫暴脾气,脸色一变,一拳就揍了上来。
旁边的人自然也不可能傻愣着,当然是一哄而上,四面八方,打算把宋喻摁住。
“喻哥!”
马小丁神色大变,冲上去就是怒吼:“你们知道他是谁吗!敢动他,景城以后没你们活路!”
脏辫男心里气的呕血,在外面揪着马小丁,冷笑:“什么年代了还兴这一套?我的地盘,天王老子来了,我也不怕。”
“喻哥——!”
马小丁又气又怒!在他心里宋喻一直是一个瓷娃娃,一碰就会碎的那种。
这要是出了点什么事!他怎么跟他爸交代!孟家对他们家有救命之恩,他又怎么跟孟老夫人交代!
脏辫男往后面吼:“把这群小屁孩摁住,别让他们帮忙。”
马小丁急得眼睛都快红了,奋力挣开脏辫男的束缚,“你妈的放开我!孟家!你惹他就是惹上孟家——!”
脏辫男嗤笑了一声。
其实对于平民百姓来说,孟家这个词太遥远,不是那个圈子内,也不会清楚。
马小丁心里一片绝望,悔不当初,他就不该什么都不了解,直接把喻哥喊过来,这次踢到铁板了。
谢绥倒不是很急,在旁边站着,漆黑的眼眸深远,初雪般凉薄,却又认真。他总觉得……这个小孩,会给自己特别多的惊喜。
台球桌边一片混战。
“shǎ • bī狂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