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着这场面,他又是吓出了一身冷汗。
他原是想和接头人处好关系,吃好饭后再行交易,一看这种情况不禁傻了眼。而那接头人却笑眯眯的说他已经完成任务了,并付了他一半的尾款。他正觉得这一切的发展来得莫名其妙,便听那接头人笑着说,还需要他去关外的日月城再走一趟,如果能将手里的棺材处理掉更好,如此回来之后再付尾款剩下的一半。
胖老板没辙,尽管这人看上去很是温和,可他做了这么多年生意,不是傻子,知道这样的人绝对不好惹。倒不是为了还没到手的另一半尾款,而是为了他们几个人的安危,此时除了按照对方的说法去做,根本没有别的办法来保全自身。
他心中隐隐有了个更加可怕的假设——或许,这一切意外从头到尾,都是这群人自导自演的,利用他们来达成某种目的,所以那接头人才这样不急不躁,甚至,故意用这样不急不躁的态度展现在他们面前,为的就是以此警示他们。而他们,不过是某个巨大的利益链条里最底端的那一部分罢了。
至于这群人之所以不杀了他们以绝后患,更不可能是出于仁慈,不过是因为shā • rén还要处理后事,动静太大,很麻烦罢了。
这种认识,更是让胖老板不寒而栗。
他一边忙点头应是,一边匆匆赶了回去。待那些昏睡着的伙计们醒来之后,他便避重就轻地说主家已经接了那姑娘遗体,他们原来不过是路上掩人耳目的罢了。与此同时,主家还给了他新任务要求,要去日月城再跑一趟送个信儿,归期可能要往后延迟一些了,趁空在这儿给家人捎个家书回去只会一声。一旦料想到这件事背后可能隐藏着很可怕的真相,胖老板便觉得,这事情越少人知道,越好,这样对大家都安全。
不过,因为平日里往外跑大家都习惯了路上可能遇到各种突发事情,也没有把回去的时间说死,如此倒也并不突兀。
索性他们还有两口新的空棺,便都带过去,看看路上能不能卖了。至于盛了人的那个,自然不好再昧着良心卖给别人,干脆便拆了烧给那素昧平生的姑娘好了。
伙计们听了,纷纷应好。胖老板有心套了几句话,便听伙计们一边拆那棺材,一边念叨,话里的意思便是,当时根本不记得怎么回事儿就昏睡了过去,好像是做了场长长的梦一样,一醒来,就发现事情已经变成现在这样了。他便又搪塞了两句,说是主家是有头脸的人,有些事情不能为外人道,便这样隐秘地处理了。众伙计们想想也是,他们这趟似乎窥见了人家最隐秘的事情,指不定之前那说辞就是半真半假糊弄他们的呢,索性也就当个糊涂人,别弄得那么清楚也好,省得一着不慎碍着贵人的眼了,还给自己找不痛快。
烧了棺材拆散的木条后,众人又休息了一日,逢着吉日之后再次启程,千往日月城。
这不,刚进城,正寻思着该怎么办呢,就被一个长得黑乎乎的毛头小子拦了下来,他似乎很急,浓黑的眉毛纠结在一起,眼睛里迸发出灼热的光。
他这副模样,倒是把他们一行人都吓了一跳。
只听他一边喘着气一边说,他们家少夫人的父亲今晨忽然离世,少爷携少夫人作业才赶到,来得匆忙,本是为了来探病,没想到却变成了奔丧,是以什么都没准备,如今老爷子就躺在家里的床铺上,实在是大不敬,瞧着他们带了棺材,想是做棺材铺生意的,不知道他们能不能帮忙办白事。
许是之前做的事情都太鬼鬼祟祟,胖老板当即应下,问那毛头小子要了地址之后,便先安置好他们的随身行李,转而便带上必须的物什,掉头找寻那家人家。
来到地址上的人家门口,只见房门敞开着,估计是一直有街坊邻居进出,胖老板认真凝视了周围一圈,刚打算叩门,便见先前那个半路拦着他的小伙子冲了出来。
“劳您跑一趟了!”他赶紧冲胖老板和几个伙计点了点头,而后将几人让了过去,“几位请进,请进!”
“客气了,客气了。”胖老板也礼节性地点了点头,随后招呼着后面的伙计抬着制作好的棺材往院内走,“后面还有本地的寿衣铺、奠仪铺的也会赶过来,都帮您家联系好了。”
同为丧葬行业,胖老板和“圈内”这些铺子还是有些交情的。虽说是刚巧主家因为事发突然找上了他,他也不能不给同行一口饭吃,更何况他还身在异国他乡,因此,在刚刚去放行李的当儿,他也顺道去和日月城里的几个同行打了招呼,特别是同做棺材的那家,他更觉得有些歉然。好在对方也是个直爽的人,说是最近接的都是寿材生意,还真没人腾出手准备棺材,所以,这生意就算是找上门来,他也非要让给胖老板不可。
“那感情好,帮了我们少爷和少夫人的大忙了。”那毛头小子咧嘴想笑,后来又觉得,如今这场合是怎么也不能笑的,于是,嘴巴咧了一半了,又收了回去。
他忙领着人往里走,待走到屋门口时,对里面道:“少爷,少夫人,那棺材铺的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