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太看得起他了!
人们似乎都忘了,是谁当初颁布的那些丧心病狂的圣旨,又是谁踩在用血和恨与怨毒垒就而成的功劳簿上。
他被游街示众,当街斩首,以一个人的死来平民愤。对于这个结果,他接受地很平静。
再被押赴刑场的时候,他隐约听到说,那个悬壶济世的查哈族人,又一次拯救人民于水深火热之中,破除了这一术法。他们就像是每个故事中都会出现的救世主,而他则是那缩在角落里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算了,他也不在乎了,反正他早就报完了仇,生与死、名与利与他都无关紧要了。
他只是想起了多年前倒在他面前的母亲,这一次,再没有人为他挡下那必死的一刀了。
「娘亲,儿子......来了。」
待容珵禹手底下的侍卫们快速处理完现场之后,那条之前还横七竖八躺满尸体的乡间小路,瞬间便变得干干净净,除了那隐约可见的水渍之外,旁的什么都不剩。
原来,人就是可以这么不留痕迹地,消失在世上啊。
苏昭骑在马上,旁观了这个收拾现场的全过程。他素来是个八面玲珑的人,他自诩不是什么大善人,没什么随时随地滥发的“圣父心”,可看到那路面上倒映着天际间月色的水痕,心中还是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几许无奈,几许惆怅。
这便是人用生命留下的痕迹吗?
哪怕那些尸人方才看起来穷凶极恶,可说到底,他们活着的时候,不过只是一个个普通人而已,或曾为善,或曾为恶,但至死便算一笔勾销了。可是,他们在死了之后,亦不能获得安宁。如若不是因为,眼下不确定这群被下了驱尸术的尸人们究竟有什么危害的话,他们也不会采取如此办法,强行抹杀掉他们留存在世上的最后一丝意义。
残忍如斯,却又不得不如此残忍。因为,他们赌不起,不能拿自己和兄弟们的姓名去赌。
只不过,该有的怅惘与难过,还在心间。
几国交战分分合合日日年年时常有之,但无论何时,战争是军人的事情,保家卫国更是军人的天职,从不会也不该牵扯无辜百姓,这是无论何时都该守住的底线。
可如今,战事还没打,便不仅已经殃及百姓,甚至直接拿百姓的身体生命为攻击的武器,这件事简直就是违背道义良心。
但是,仅仅只是这样吗?仅仅只是为了纯粹的攻击他们吗?
从一开始那女子出现,到后面一群人围攻,都在或明或暗地告诉他们,发动攻击的人,定然在时刻关注着他们,否则就无法发动如此精准的进攻。那么,这样一个仿佛随时在背后紧盯着他们动向的人,一定能够预料到,以他们的能力,绝对能躲过这虽然诡异但并不困难的攻击。如此一来,他这么做还有什么意义吗?
莫非......
月色如水,水映月色,森森冷意,那冷从地上向上蔓延,逐步沁入皮肤深入骨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