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双冷峻的眸子扫向夏清阳的面庞,以为这又是后宫嫔妃常用的那种,靠出头博取关注的手段。本不想搭理,结果不知怎么回事,嘴就像不听话了一样脱口问出:“你凭什么这样说。”
夏清阳跪下身来,低头避开任傅投来的目光:“今早,众嫔妃在皇后娘娘宫中问安时,怜嫔身体频频不适,有头晕、恶心的症状。且当时,怜嫔有意留下盘中荔枝和山楂不吃,被人问起,还故意说了些招人误会的话。可按时间推算,太医为怜嫔看出有喜,分明是问安之后的事。”
此时院中除了当事几人、皇帝,还有太监宫女之外,还有几个赶来看热闹的嫔妃。
听见夏清阳的说法后,她们回忆了一下,发现好像确实是这么回事。
“因此臣妾怀疑,怜嫔早就知道自己已有身孕,问安时的种种举动,都是有意炫耀。”
夏清阳说完,抬眼看向怜嫔的婢女。
婢女一下子就慌了:“你、你胡说,你有什么证据……”
“我没有证据,那你说皇后娘娘给怜嫔下了药,这事就有证据吗?”
“我……”
夏清阳不和怜嫔的婢女多扯,马上把对话对象又放回了任傅身上:
“退一万步说,就算皇后娘娘有嫌疑,也不是嫌疑最大的那个。嫌疑最大的,应该是与怜嫔同住的两位嫔妃。她们才是第一个见到太医进出,也是与怜嫔关系最近、最可能知道她有喜的人。还请陛下明察,万不可单凭‘是否知晓怜嫔有喜’,就将这么重大的罪名安在皇后娘娘身上。”
本来在旁边看戏的两个嫔妃一下子就慌了,连连跪下向任傅自证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任傅紧皱着眉头,耳朵里一时间塞满了各种哭声骂声喊冤声。
安贵妃在后边观望着,一边紧张,一边啧啧称奇——
老实说,她本来都打算好,要是任傅执意对殷皇后施仗刑,她就直接动手了。结果还是她家清阳有文化,说话又好听,这么一辩,马上就把周围人都拉下水了。
既然要怀疑,那就谁都别想好过!
好在这份混乱并没有持续多久,一声“太后驾到”,把所有人都给扼住了喉咙。
大家齐齐回望,只见院门外,任怡恭恭敬敬搀扶着的银发妇人,不是太后又是谁。
“参见太后!”
院子里顿时齐刷刷地跪了一片。
夏清阳偷偷抬头看了一眼,发现这位大淳国的太后虽年纪已过六旬,从样貌上却根本看不出来。脸上没有几条沟壑,眉眼之间也尚可见到年轻时的风韵,目光锐利而矍铄。
若不是那一头银发束着呢,恐怕说是四十都有人信。
看来任怡在长得年轻这一点上,真是完全遗传了太后。
而从众人的反应里也可以看出,太后的威严何等之足,甚至隐隐超过了身为皇帝的任傅。
太后瞿如霜收回手臂,不叫任怡搀着她,自己走入这院中,扫视了一圈以后,才点了太医,叫太医把事情经过讲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