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许久无法从惊痛中回神,然而在他痛到失神的时候许昭月已经离开了。
恩赐并没有回清虚派,他在山下发了一阵疯,清虚派山下有一条河,那河水被他的气息所震,噼里啪啦爆个不停。
恩赐化出原身,一只体型硕大的苍狼,在河面上跑过来跑过去,河边的树木被他震得哗哗响个不停,有几株直接被震得从中间断裂,一时间水面炸响不绝,树枝噼噼啪啪折断,仿若霹雳惊雷般。
他一直跑到力竭才停下,他躺在河边,衣服已经湿透,头发也湿哒哒黏在脸上,他望着头顶的月色,大口大口喘气。
脑海中全是主人的话。
“你难道还不懂吗?在我看来你已叛主,我已厌弃了你,也不会再要你。”
他想到当年闯入不周山看着主人躺在地上的尸体,他悲痛欲绝,差点自灭元神而亡,阳城子怕他发疯,用锁灵链将他锁起来,他无法再自戮,像一条狗一样生活了很多年。直到那一天,那个和主人长得相像的女孩出现。阳城子告诉他,那是他主人的转世,虽然他未能在她身上感受到主人的气息,虽然她的性格和主人完全不同,可是她就如主人对他一般好,她给他死寂的心注入了一点生机,终于让他从那种行尸走肉般的状态重新活了过了。
他就真的将她当成了主人的转世,可他也知道,即便是主人的转世也不是真正的主人,所以他没有再与她结契,他依然时刻想念着曾经和主人生活的一切,从未有一刻忘记。
而现在,他明确知道主人还活着,这对他来说是惊喜,天大的惊喜。
可是活着的主人却厌弃了他,不要他。灵兽一旦认主,最不能接受的就是被主人抛弃,一旦被抛弃,那比死都要痛苦,很多被主人抛弃的灵兽,最终都是郁郁寡欢慢慢在痛苦中死掉。
而他现在也恨不得立马死掉,他对着天空痛苦嘶吼,苍狼的吼叫穿过林层直到天顶。
他一手成爪准备自戮,可他骤然想到,主人还活着,即便阳城子如今还不知道她的身份,可若是有一天知道了呢,主人现在才金丹期的修为,到时阳城子找她麻烦,她一个人怎么对付他。
他猛然坐起身,对,他还不能死!他要好好保护主人,就算要死那也是为保主人而死。
阳城子的住所在天清山的一片竹林里,他虽是清虚派的师祖,却并不重身外之物,他的住所比清虚派的外门弟子还要简陋。
一间不大的竹屋,里面摆着一个蒲团,一张休息用的床,床边摆着一张桌子,这桌子可下棋,可练字,其他的便再没有多余的摆设了。
阳城子正在房中打坐,他的住所距离清虚派的主建筑较远,是以云乔皙晕倒的事情他并不知道,清虚派的人也很有自知之明,没有重大的事情不会打扰师祖清修。
大乘期的大神,神识敏锐,所以那股异样的气息靠近之时他便感觉到了,不过他没管,等着他自己现身。
恩赐的身影出现在竹屋中,他既已现身,阳城子也不再装作不知,他睁开眼看着来人,问道:“你有何事?”
恩赐刚刚正在考虑,趁着他打坐不备杀掉他的几率有多大,不过他很快就放弃了,他知道他根本就不是阳城子的对手,没有十足的把握,他不能将主人陷入危险之中。
阳城子见他身上狼狈,衣服上似还沾着血迹。那是他刚刚发疯的时候留下的,是他自己的血。
“你做什么了?”
“我把她杀了。”
“谁?”
“许昭月。”
阳城子面上无波无澜,“杀她做什么?”
“她让乔皙痛了,她该死。”
“她既该死,你还来找我做什么?”
“主人说,让我不要随便shā • rén。”
阳城子自然知道他所说的主人是谁,他沉默了一会儿说道:“不该杀之人,当然不能杀,你觉得她该杀吗?”
恩赐没有说话。
阳城子又道:“既然已杀了,事情无法再做改变,那便不要再去多想,出去吧。”
恩赐离开了,他回到云乔皙所住的小院,骆修然和纪玄铮还在,云乔皙已经睡着了。
恩赐看了一眼床上的人,目光有些复杂,骆修然以为他担心,便说道:“她没事,只是睡了过去。”
“怎么样?”纪玄铮迫不及待问他,“你身上怎么这么多血,我刚刚听到你的吼声了,你受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