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战乱四起,除了北庭王朝举兵来犯,南边夷族也蠢蠢欲动,想趁机分一杯羹。
每天边关战报如雪片般飞到皇上御前,朝堂上下吵个不停,群臣慷慨激昂陈词,誓要将北庭狗打回去。
可是派谁领兵出战呢?
这时大家都哑了火,总不能调动京畿营的兵前去打仗,别说皇上,就是再忧国忧民的官员也不愿意。
京畿营拱卫着京师,是大齐的最后屏障,要是京师没兵守着,谁晚上都睡不安稳。
大齐不是没有兵,镇守在其他边关处的都无法调动,只要一动,其他邻国肯定会趁乱而入,那时多处打仗,别说兵力不足,就是国库也拿不出银子来支撑。
再者是气候不适应,眼见就要入秋,北边的天气更为严寒,从江南调兵,别说打仗,兵说不定自己先得冻死。
大齐其他州府都是厢兵,镇压一下吃不饱闹起来的百姓还行,与北庭王朝彪悍的骑兵对上,那只能是千里迢迢赶去送死。
现在勉强能战的,只有镇守在大齐与北庭王朝的边军,只是边军兵少,早已经在苦苦支撑,若是边城失守,敌军挥师直下,不过数月便能直冲京师。
大齐还有两支军能战,不过朝堂上下,都没人敢提出来。
先前宁迟迟进京,在京城里闹出的那一场大动静人人皆知,后来她人突然消失,沈宸妃暴亡,明白人都心知肚明,却又讳莫如深,生怕惹怒皇上,只敢私下悄悄议论。
宁正死了不过才十多年,京城还有许多人记得那场战事。皇家不但抢占了人家的妻子,又要他女儿的命,现在想要他留下来的兵继续去为皇家卖命,只要稍微还要点脸的,此刻也不敢站出来提,生怕会被后人戳脊梁骨。
再者,下了圣旨人家就会听命吗?新镇北王她说杀就杀,公然不把皇上放在眼里,你又能拿她如何?
另外的镇南军,元家与陆家关系也非常微妙,元峋拥兵自重,这时候没有趁机造反,已经是他手下留情,哪还敢引狼入室?
皇上一动不动,枯坐在御前已大半日,天色渐渐暗下来,内侍却没有人敢上前点灯。张大伴躬身立在角落,像个无声无息的影子,憋着大气都不敢出。
良久,皇上终于哑声道:“传燕王进宫。”
清风寨。
宁迟迟看完案前厚厚一叠的战报,随手丢在一边,袖着手又出去散步了。
山上天气凉爽,早桂已经争先盛开,香气扑鼻。她兴致好,与阿圆一起亲手摘了许多来腌渍桂花蜜,再用新收上来的糯米粉做了汤团,厚厚浇上一层,吃得她腰身都粗了一圈。
今日厨房又做了猪油汤团,里面加了多多的桂花,咬上一口香甜鲜滑糯,好吃得连眉毛都飞了起来。
元峋走进正屋,就看到宁迟迟正吃得欢快淋漓,抱着手臂坐在她对面,毫不客气地吩咐:“给我也来一碗。”
宁迟迟百忙之中掀起眼皮瞄了他一眼,原本的白脸差点晒成了块黑炭,人也瘦了许多,双眼亮得出奇,带着隐藏不住的蠢蠢欲动,像极了守株待兔的猎人。
她撇了撇嘴,真是没出息,藏不住事。她只顾着自己吃,空出一只手朝他摊开了手掌。
元峋忍了又忍,掏出锭约莫十两左右的银子扔过去,她面不改色拿起来交给阿圆:“去给他煮一碗来。”
阿圆收起银子下去了,元峋冷哼了声道:“你还吃得下?”
“怎么,你不要吃了?阿圆......”
“闭嘴,我银子都付了,谁说我不吃了?”元峋看着她已养得白白净净的脸颊,这次她的婴儿肥彻底退去,五官明媚娇艳,眉目疏朗如秋日天高云淡的天。
他更为气闷了,这些时日自己忙得像条狗,她却优哉游哉,把自己养得好好的不说,还趁机存了许多粮草。
今年地里收成不好,粮食价钱居高不下,现在局势紧张,粮商闻风而动四处屯粮,市面上根本买不到什么粮食。
宁迟迟慢悠悠吃完了汤团,舀了几大勺桂花蜜冲了蜜水喝,直看得元峋眉头都皱成了一团,嫌弃地道:“你也不怕被甜死。”
阿圆端上了汤团,元峋迫不及待咬了一大口,烫得他脸都红了,张大嘴不住吹气,却舍不得吐掉,呼了一会后吞下肚,又埋头苦吃。
宁迟迟看得哈哈大笑,“你好歹也是个王爷,有点出息好吗?”
元峋不搭理她,而是又掏了锭银子扔到案几上,“再来一碗。”
“没啦,就做了这么些。”宁迟迟翻了个白眼,伸出手将银子收到了囊中。
元峋瞪了她一眼,算了,十两银子而已,就不跟她计较了。
吃完汤团,他意犹未尽舔了舔唇,紧盯着她手中捧着的蜜水,“给我来一杯。”
宁迟迟似笑非笑乜斜着他,抬了抬下巴道:“自己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