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顾炎如此,卫其羽怔了怔,想起前世里他那些手段,心下觉得此时与他置气并不是明智之举,看在他昨夜救了自己的份上,罢了罢了,便矮了声调,诚恳道“顾炎,你何苦如此呢,世上红颜万千,何必非要强求一个已不愿嫁你的女子呢,你若真对我有半分怜惜,便退了亲事吧,我今生今世都将感激于你。”
许是因心态变了的缘故,她此番说来再无当日皇宫时的愤霾不平,烦躁不安,反是有了置身事外的通透,就像她已将对顾炎的怨恨与痛意都一并放下了般,这样的情绪,近在咫尺的顾炎自然也能感觉得到。
顾炎望着她,慢慢收敛了身上的凛冽之意,眸光幽深难测,过了许久忽然起身道“你且换衣服,我送你回卫府。”说罢,转身出了门,但并未走远,只是将门拉拢,背对着门口站着,微微抬头望着远方,似在思索什么,他的影子从门扉的缝隙中透进屋内,虽是淡淡,却拖得极长极远。
卫其羽起身准备穿衣,拿起床榻边衣服才发现不是自己昨日穿的,不由走到门口问“我昨日穿的衣服呢?”
“烧了”等在门口的顾炎冷冷回道。
撇了撇嘴,她拿起那衣服穿好,意外的是还较为合身,她穿戴妥当出门时顾炎已不在门口。
她左右环顾,才发现身处一所宅院中,此乃后院,宅院不大,却处处透着别致,想来这里是顾家的一处别院。说来,上一世自己连这个院子都不知道,可见顾炎对她隐瞒之事不知有多少。
院中竟没有仆人,她奇怪的沿着长廊向前院走去,顾炎坐在圆桌一侧,面前摆着满桌吃食,却并未动筷,见她过来,只扫了一眼便移开道“过来用早膳。”
卫其羽看了看日头,摇头道“还是不了,昨夜一夜未归,家里不知如何,父亲母亲定是颇为担忧,你还是快些送我回去罢。”
顾炎也不再说,自顾自的低头用起膳来。
卫其羽不好再催,只好坐在一旁等着,扫了眼桌上的菜,倒是齐全别致,但她心思不在此处,便也不再看。
顾炎似已被她方才的话说服,面色沉静如常,再不朝她看来,只静静喝完碗中的粥,方站起身道“走罢”。
卫其羽跟在他身后,还是忍不住问道“你为何不昨夜送我回去。”
顾炎头也不回,声音颇是冷淡“昨夜山中忽降大雾,回上阳的山路被大雾笼罩,贸然上路恐马车冲下悬崖,迫不得已才到别庄修整。“他顿了顿又道“且你中了迷香,举止无状,我怕吓到卫家人。”
卫其羽不由想起昨夜那一场春梦荡漾,也不知对顾炎做了什么没,实在不愿细想,面红道“你胡说。”
门口,暗影已驾车等候,两人坐上马车,各坐一侧,卫其羽后背靠上马车壁朝顾炎看去,见他神色平静,但周身都透着拒人于千里的冷意,显然不愿再搭理她,便也侧开头朝窗外看去,一路无话。
与此同时,卫府内已然大乱,昨日午后春芽哭哭啼啼的独自回来告知卫父卫母卫其羽在白云观失踪的消息,卫父大惊之下立即派了府中诸人在白云观周围细细寻找,找了许久,毫无头绪,眼见天色已晚,担心再出什么变故,只得返回上阳报官。
谢良辰本在院中看书,但不知为何,清晨起便觉心神不宁,难看进一个字,手中的书册翻了又翻,眼睛却是瞟着那竹林小径,希望那个俏生生的身影快些出现,盼来盼去,从早到午,也没有等到。
直待午后,府中家丁全被召去前厅,说卫父有要事安排,他跟着去看能否帮上忙,方知卫其羽在白云观失踪,他心急如焚,立即去往白云观,细细问了道观中每一位道人,均不知卫其羽的下落,他失望之极,只能返回卫府,等待上阳司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