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其羽看她一提起凌闵便顿扫刚才沮丧迷惘之色,可见对凌闵思绊极深,想起凌闵所言,不由胸口一窒,风宁此番是将毕生幸福都赌在了一个虚无缥缈的人身上,她实在担心得很,又怕言语激烈惹恼了风宁,还是没有将凌闵的原话告诉她,只道“婠婠,国师乃世外之人,不会在上阳久留,他若不愿娶你,你待如何?”
风宁面色略有些迟疑,道“我也不知道。”她似有些困扰,又有些忐忑,半晌,才下定了决心般道“那我便跟着他,他若回云门,我也跟着去,跟着他十年八年,他终究要与我一起。”话既已说到这份上,卫其羽便知道,以风宁的聪明,她何尝不知凌闵与她之间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她却仍愿意退掉一门完满的亲事,丢弃眼下安逸富足的生活,去追逐一个不可能的梦,这样的举动,她不知自己能不能做得出,不由叹口气“你真是个傻姑娘”
两人沉默许久,终究是风宁打破平静道“一来就说我的事情,你呢,嫁进顾府如何?”
卫其羽便简单将她嫁进顾府后的种种事情都说了,诸如穿着素淡敬茶,折辱朱氏,驱逐婢女,独自回门的事情都说了一遍,风宁听得目瞪口呆,不由对她刮目相看“你才嫁进顾府几日,竟能闹出这么多事。”
卫其羽心道,她能闹出这么多事并不是她多有能耐,而是凭借上一世经历过一遭占了先机罢了,不由笑道“还不是你上次点醒了我,顾炎既然硬要我嫁他,我大可闹得他家宅不宁,不得不休了我!”
风宁笑道“你还说我傻,你又何尝不是,明明已嫁了人却还不肯消停,放着顾府好好的少夫人不做,偏要折腾着和离。”
卫其羽认真的看着她摇头道“我与你不一样,你比我勇敢太多!”她心中明白,自己是因前世吃了亏才会这般执拗,而不是如风宁这般对未来一无所知仍一往无前。
风宁笑道“无论如何,我总是偏帮你的,你若需要我出手的地方,只管开口。”
卫其羽道“正好,公主若解了你禁足,你帮我好生查一查朱氏。”说着,她将她想查之事好生与风宁说道了一番,两人又说了一阵话,卫其羽才告辞出来。
她到了府门口,却见赵成禹独自一人牵着马站在门口,迎着冽冽寒风,似不觉寒冷般孑然而站,她不由一愣,她方才与风宁在房内说了一个多时辰的话,他竟在外站了这般久,看来他虽退了亲,心中却实在是放不下风宁,忍不住上前道“赵世子,你怎站在这里,天寒地冻的。。”
赵成禹被她一喊,立即回头望着她直道“卫小姐,可有空与我坐坐?”
卫其羽被他一双眼睛盯着,他眼里渴求之意若隐若现,不由略有动容,她深知他对风宁的情
意,如今自请退亲心中定不好受,想找人说话也是情有可原,他定是觉得自己与风宁交好,能为他说上话才出口相邀,想到赵成禹对风宁一片真心,却是如此惨淡收场,她实在于心不忍,便点头道“好”
赵成禹立即翻身上马道“我知一处僻静茶楼,我在前带路,还请卫小姐随后跟上。”
一马一车一前一后的到了上阳河边,赵成禹拐弯抹角的进了一间茶肆小院,茶肆以吊脚楼形式修建,有一半的楼体延伸到了湖水之中,前面栽了数棵垂柳,太过偏僻,果然无人前来。
赵成禹似是熟客,带着她们驾轻就熟的朝楼上走去,一个小二上来相迎,径直将他们带到二楼一处靠窗的茶间,
到了门口,赵成禹却站住了脚,看了眼紧跟在卫其羽身后的春芽,卫其羽有些明白他的意思,赵成禹此番定要说些对风宁的情话,若讲到动情之处,模样想必不太好看,定然不想被旁人看去,否则,也不会刻意找个这样偏僻的茶寮,便嘱咐春芽道“你且去隔间等候”赵成禹也立即安排小二,为春芽备壶好茶与糕点,两人这才步进了茶间。
不想此茶间设计得极为风雅,暗色的茶桌和素色软塌摆在窗边,一扇大大的窗子正对着窗外流淌的上阳河,因为临水所建,隔水极近,可见冬日河水独有的灰蓝清亮。
靠近茶桌的位置放着暖炉,窗外涌入的寒意被暖意综合,不过分温暖,刚刚好的安逸,窗外的河水缓缓流动,这样的情景让人内心宁静,卫其羽一时放松了几分,看得入神。
赵成禹站在她身后,半晌也没有做声,她看了好一阵才发现自己出神,忙回头道“赵世子,请恕其羽失礼。”心道,退亲之事果然让赵成禹打击颇大,连行为举止都沉稳了许多。
赵成禹摆了摆手,上前坐到了左边软塌上,提起桌上的茶壶往杯子里倒茶,卫其羽忙上道“世子,我来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