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报准时抵达,而送信之人却是被扣留的使者。
当时的场面有些奇怪,宋北云看着他,他也看着宋北云,房间里的气氛一下子变得尴尬了起来。
“这……”
“那个……”
两人对视许久之后,宋北云突然开口说道:“不知陈司可否安全。”
那使者愣了片刻,苦着脸道:“宋大人,下官便是陈司……”
“啊,西夏人欺人太甚!居然胆敢扣留我国使者,还拒不交人!真是大胆!”宋北云仰起头看向天花板,脸上满是沉痛:“想来西夏人不敢交人,定是我国使者陈司已然被奸人谋害!”
“宋……宋大人……下官便是陈司……”
宋北云仿佛没有听见一般,用力一拍桌子,将这使者惊得坐在了椅子上,之后只见宋北云大喝一声:“来人啊!”
外头立刻有令官上前,接着就听宋北云大声呵道:“去昭告天下,说我国遣乌孜古使者陈司于西夏之境遭人扣留,如今生死不明西夏却也拒不交人,念及落叶归根,陈司生要见人死要见尸,特长安军部决定进入延安府之内搜查陈司行踪,阻碍者定位谋害宋国使者之人,虽远必诛!”
“宋……”
陈司刚要说话,就见宋北云转过头来:“王大人,你一路辛苦了,我记得王大人是金陵人吧,这样吧。我给王大人开个休沐长假,好让王大人回乡省亲。”
“啊……我……”那使者要是还不明白,恐怕真的会成失踪人口了,他应了下来:“下官王宫谢宋大人美意,我这便收拾返乡休沐。”
“好的,王大人一路顺风。”小宋点头道:“去府库中领一万贯予以表彰王大人工作积极、作风优良。”
“多……多谢宋大人。”
突如其来的奖励让这位使者不知该喜还是该忧,刚迷迷瞪瞪往外走时,突闻宋北云在后头喊了一声:“王大人留步。”
“宋大人,有何吩咐?”
小宋咳嗽了一声:“杨文广人呢?”
“他……下官也不知,当下官遇到杨将军时,将情况告知之后,他便写了封信让下官带给宋大人,然后挥着刀高喊替下官报仇雪恨就催马而去了。”
“哈哈哈哈哈哈……”宋北云笑出了声来:“好好好,杨文广是个人才。好了,王大人请回吧,路上小心一些。对了,听闻这一路上诸多山贼,我会在王大人返程时让皇城司的人保护王大人,等会会有皇城司的人与王大人接洽。”
“多……多谢宋大人。”
等他走了之后,小宋背着手离开了办公室,来到了长安不远处的长安日报社中,找到了报社的主编,将事情与他这么一说之后便嘱咐道:“事情么,就是这么个事情,但这次我要给你三个要求。”
“宋大人请说。”主编起身将茶水放在宋北云面前:“对于文章,天下恐怕无出宋大人左右,能得宋大人指点,草民不胜惶恐。”
“少来这套。”宋北云手一挥:“赶紧把事情办了就成,马屁不用拍了。”
“嘿嘿……还请宋大人吩咐。”
“这第一条,行文要通俗易懂,以白话为主,我不想看到一句官话套话。第二条,要义愤填膺,要让天下人看到都能感到我大宋万般的委屈和无奈。第三条,渲染一下陈司的生平,有几个要素要提到,忠孝理智信这是基本,然后便是勤恳、厚道,将他写个天上有地上没,传说中的不世之材,三五百年才出一个的名臣忠臣,假以时日必成大宋的肱股之臣。”
那日报主编,轻轻一笑:“那宋大人,我便开始动笔了。”
“赶紧的!”
一篇稿子写完,经过三道修改之后,便紧急刊登在了今日的长安晚报上了,很快这个消息就像瘟疫一样传播了出去,整个长安城顿时笼罩在了一片凝重而愤怒的情绪中。
特别是那些书生学子,讨论起来便是满腔怒火,恨不得亲自拎着家伙去找西夏人拼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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集市上、茶楼中、酒桌前,似乎每个人都在讨论使者被西夏所害的事情,大宋怎能受如此屈辱?所有人心中都攒着一团火,就连集市上许多商家也开始不与西夏人做买卖,而西夏的使者居住之地都被官府派兵保护了起来,因为外头总有提着刀的醉汉在那游荡,声势吓人。
当消息传出的第二日,一早便有青年学子汇聚在了衙门街的外头,他们头上绑着白布跪成一片写下血书,要求严惩凶手,重塑国格。
他们跪了一上午,临近中午时宋北云终于出现了,他用沉痛而颤抖的声音安抚起了这些学子,说现在一切都还未彻查清楚,尚不可轻举妄动。
但年轻人冲动而亢进,他们并不在乎查不查的清楚,他们要的只是一个公道,一个属于被害使者和长安和大宋的公道。
宋北云左右为难一阵,咬紧牙关承诺,必会向凶手讨回一个公道,甚至还亲自割破了手指在他们的血书上按下了手印。
长安城因为这个手印彻底沸腾了,许多人唱着流传千年的老秦腔,举着气质在为英雄送别,场面震撼而感人。
但西夏使者此刻却是吓得满面苍白,他们一众人连屋都不敢出,生怕一出去就被人踩得连渣都不剩。
他们不知道为何本还是风平浪静的长安城一夜之间就变得如此慷慨激昂,只知道现在的风评对西夏绝对不是好兆头,说不准直接就会成救人变成全面战争。
战争……西夏承受不住了,此时的西夏本就已经破败不堪,根本承担不住大宋这般庞然大物的碾压。
想来陛下那里也在发愁吧……但发愁又能如何?弱国本就是如此,只是希望长安、大宋能像个君子一般,不要再玩那种花招了。
而除了各国使者在研究长安之外,女学者紫式部也在观察着长安,她看到街上暴怒着喊着口号的学子,脸上却是一抹笑容。
“小姐,外头好像很乱啊,长安怎的一下子就成了这副样子?”
紫式部靠在窗口看着下头,嘴角弯成了一个弧度:“一切都在掌控之中。荀子哀公中言,庶人者,水也。水则载舟,水则覆舟。朝廷想要打仗,那便是穷兵黩武,百姓想要打仗,那则是顺势而为。宋北云此人,若能生在平安京该多好,此人定能奠定一片盛世伟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