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军官白了他一眼,继续对船舱里呵斥道:“快点!都下船!”
于是胆小的农夫们纷纷起身扛起行李包裹,在一片吵嚷、哭叫、抱怨声中走下了驳船。
十几天后,叶戈尔一家跟随着工头来到了赤塔以南的一处营地里。这里原本如同毡绒一般的草地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密密麻麻的帐篷营地。不远处的森林边缘,露出了大片砍伐后留下的树桩。
叶戈尔的工作就是每日跟着去森林里伐木,然后将砍倒的大树去掉枝枝叉叉,锯成木板,最后送到烘干房去烘干。听工头说,这些木材都是为了明年造船所储备的。而且不光是他们这里,从赤塔到尼布楚、从巴尔古津到色楞格斯克都在进行着大规模的伐木垦荒工作。
说起十八世纪沙俄人造船,那真是妥妥的破坏森林。依托于丰富的森林资源,每年新造的内河驳船里有很大一部分都是一次性的。也就是说在完成一趟运输后,便会直接当柴火卖掉,等到了明年再造一批。即便是到了十九世纪中期,每年在俄国境内河流上往来的船只高达两万多条,其中有将近七成会在卸完货物后被当成木柴卖掉。
作为挑动这次入侵计划的伊凡雅克比心里比谁都清楚,要想占领住黑龙江流域,光靠杀伐是不行的;有了官方治理下的百姓,那才算是主权的象征。他用黑龙江底铺满了金子,到了那里就能获得幸福等种种谎言,将这些自耕农、农奴和囚犯汇聚到一起,意图实现他的移民策略。
依托于鄂毕河——额尔齐斯河水系,大量的军事物资和移民从喀山运至东西伯利亚,再通过叶尼塞河水系一路运到伊尔库茨克。
为了防止入侵计划提前泄露,伊凡雅克比把军队和物资的集结地设在了伊尔库茨克和赤塔两地。因为地处黑龙江上游,等明年进攻开始,所有船只将会顺流而下,只需要几天就能穿过边境。
与此同时,一股股伪装成游牧蒙古人的探子们开始向色楞格斯克和尼布楚两方的中俄边界移动,伺机越过边境。他们的任务是要越境刺探消息、获取水文资料、同时找机会策动喀尔喀蒙古部落和北海镇。
“三、二、一,起爆!”
“轰!!!”
如同霹雳一般的轰鸣骤然响彻荒野,大量的泥土块和碎石飞上二十几米的空中又散落到地面,腾起的烟尘久久不散。那些躲在几百米外掩体里的民工们平生从未见过如此场面,一个个捂着耳朵,吓得脸色发白。
戴着安全帽的范统从一处掩体后冒出头来,看着远处的浓烟滚滚,有些兴奋的道:“真带劲!”
一旁负责操作爆破的曹鹏满脸得意的道:“这才哪到哪,过几天鲸鱼湾那边还要炸山,到时候更带劲。”
范统好奇道:“炸山?”
“是啊,听说那边要建个海港镇,有座小山太碍事了。”曹鹏合上发爆器的盖子,又问道:“明天组织去靶场打枪,你去不去啊?”
范统说道:“早上听吴安全说了,我没理他。”
曹鹏笑道:“你还在生他的气啊?”
范统是两周前和最后一批招募的十五个人一起到的。他们当时下了飞机后,吴安全开车带着他们在海参崴玩了两天,之后就都拉到赵新那个小牧场去了。
一夜过后,等范统明白过味儿来,他已经身处十八世纪。气愤之余,范统奈何不了赵新,只能大骂吴安全是个老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