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挑十几个身手麻利的从两翼围上去,其他人从正面吸引他们的注意力。告诉他们,受伤了不要怕,只要抓到这两个北海兵就是大功一件!”
清廷对北海镇开出的赏格很高。赵新不论死活,官升五级,全家抬上三旗,另有赏银五万两;刘胜、范统、曹鹏因为在满清那边露了面也被挂了号,官升三级,抬旗,赏银三万;至于北海军官兵则根据等级不同而各有悬赏。
而北海军的侦察队因为经常深入清军防线搞破坏、抓舌头,历来为清廷所痛恨,所以兵部开出的赏格是只要抓到活的,赏银一千两、官升两级;死的也给一百两。
官保派出的这队领催披甲都是珲春大营里的下级军官,除了个别人外,大多数都没和北海军近距离交过手。虽然之前都听说过北海军的武器极为凶猛,可从未亲身体会,今天算是见识到了。
然而这些从西北调来的索伦兵而言,他们无不是身经血战,从刀山火海滚出来的。一些四十多岁的军官们都参加过清缅战争和大小金川战争。连在热带雨林和西北瀚海沙漠那样的艰苦环境下都能杀的敌人片甲不留,更别说回到自己祖祖辈辈生活的山林了。
“砰!砰!”“轰!”“轰!”
熊木禄这时也顾不上隐藏位置了,shǒu • qiāng虽然消音,可射击距离和杀伤力都不如步枪。再加上他偶尔扔出一枚手榴弹,打的正面吸引火力的清军根本不敢抬头。
即便如此,清军依然采用抛射的方式向他射击,而且后方的清军也把马背上的火枪拿来了,两百把燧发短铳集中使用,再加上不停抛射的箭雨,火力立刻就凶猛了不少。
一时间,珲春岭下枪声轰鸣,燧发枪射击的烟雾弥漫升腾,火枪、步枪、手榴弹、箭雨来回交错。
熊木禄越打心里越急,眼看清军不要命的硬上,舒穆禄还受伤了,他一个人无论如何也扛不住。
霍尔拉图是跟着负责从左翼包抄的,他今年刚二十五岁,正是体力和作战技能处于巅峰之际。趁着右侧打的正欢,两名北海兵被吸引住的时候,他左手抓着步弓,右手攥着两只索伦鈚箭,已经绕到了熊木禄他们的侧后方。
他此时蹲在一块半人多高的岩石后面,虽然这里是个斜坡,但也足可容身。偷眼望去,只见三十步外,一名北海兵正举着“火枪”不停的向外射击,而另一名北海兵身上插着两枝箭,尾羽会偶尔随着动作而晃动,显然是受伤了。
枪声的不断轰鸣掩盖了霍尔拉图那微弱的脚步声,他先是猫着腰在岩石后面找好了射箭时以脚蹬地的位置,然后才搭上手里一直攥着的长箭,然后在脑海里回忆了一下那名正在开枪的北海兵的位置,随即猛然起身,嘣的一声弓弦震动,二尺九寸长的索伦鈚箭撒手而出,冲着熊木禄的脑袋就激射而去!
索伦鈚箭比梅针箭长一寸,不过箭头比梅针宽一分、短七分;打猎的时候专门用于射杀虎熊和牡鹿等大型兽类,战阵上则用于近距离射杀对手,极为凶狠。
就在霍尔拉图起身射箭的前一刻,忍受着伤口疼痛的舒穆禄正在给shǒu • qiāng上子弹,突然有一种熟悉而危险的感觉涌上心头。这还是他多年在山林里打猎培养出的感觉,每当捕猎的猛兽将对自己发起偷袭时,他就会感到心悸,就像是心脏被一只大手狠狠捏了一下。
“趴下!”随着舒穆禄的一声大叫,他拼劲全力,猛的扑向熊木禄,将其压在自己身下。熊木禄只感觉舒穆禄的身子突然一抖,压的他差点透不过气来。
“快......走......”舒穆禄趴在熊木禄的耳边说完,头一沉就再也没了动静。
而此时甲兵霍尔拉图和其他几名清军已经举着雁翎刀冲了上来......
与此同时,在珲春岭的山顶处,一个班的北海军已经丢掉了身上的水壶和干粮袋,正在朝山下的交火地带快速前进。
他们这队人是从蒙古河兵站过来的。兵站那边在几天前接到侦察队的电报后,估算着两人也差不多快到了,考虑到舒穆禄脚受伤行走不便,于是就派了一个班前出接应。
他们昨天就在珲春岭东侧的山坳过了一夜,到了早上发现两人还没到,负责带队的班长就有些着急,于是便带着手下人爬山,准备在山顶附近等待。等这些人累死累活的到了山顶刚说要休息,就听到山下隐约传来手榴弹的爆炸声。等随后步枪的射击声响起,所有人都知道出事了。
可问题是上山容易下山难,珲春岭这种地方常年没什么人走,被积雪掩埋了一冬的树叶又厚又滑,更别说还有无数的灌木阻碍行进。
等他们离交火地点不到一里之遥时,枪声突然沉寂,没过一会儿,一阵操着满语的大喊大叫声音隐隐传来,那声音听上去十分激动。十名北海军士兵的心一下就沉了下去,自己人恐怕凶多吉少。
这个班的士兵中有一个是富尔佳哈河之战后投降的俘虏,前年归顺后便加入了北海军。他侧耳听了一会儿,随即猫腰来到班长所在的位置,低声道:“班长,出大事了!咱们的人好像被抓住了。”
班长一听眼都瞪圆了,别说了,救人要紧!
“通知下去,准备战斗!”
鼻青脸肿的熊木禄已经被清军五花大绑,即便他拼命的扭动身体也无济于事。他和舒穆禄的身上的装备已经全部被清军搜走,连裤兜里那块染着血的手绢都被拿走了。
清军协领西稚玛岱正在摆弄缴获来的shǒu • qiāng和步枪,而另一位协领扎尔古则是好奇的用手拨弄着几枚黄澄澄的子弹,扭头对被人压在地上的熊木禄道:“这就是北海兵的铳子?真是开眼了,头一回见这玩意。小子,跟爷说说这玩意怎么打放?”
熊木禄此时下眼眶肿的厉害,都眯成了一条缝,腮帮子也肿着,口齿不清的用满语道:“做梦去吧!有本事杀了老子,老子什么都不会说!”
“嗯?”西稚玛岱起身走到熊木禄跟前道:“你会说满语?哪人?”
“老子是赫哲人!”
“即是赫哲人,为何不效忠朝廷,甘愿从贼,抗拒天兵?”
“哼!”
看到熊木禄如此不识抬举,看守他的霍尔拉图大怒,喝道:“放肆!大人问你话呢!”
就在此时,一名甲兵突然跑了过来,对西稚玛岱道:“大人,北面又来了一股北海兵!”
什么?周围甲兵均是脸色一变,西稚玛岱急忙问道:“来了多少人?”
“十个!”
哈!扎尔古乐了,心说这可真是过年娶媳妇,好事连连。他看看西稚玛岱,见到对方也是一副混不在意的蔑视模样,于是大声命令道:“杀光他们!所有人跟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