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知道仅在土谢图汗部境内,水草最好的游牧地都是归属于哲布尊丹巴呼图克图。而在唐努乌梁海地区的库苏古尔湖地区,哲布尊丹巴更是将27万多平方公里的草场划为己有。至于北部的庆宁寺周边更是拥有十几万平方公里的草场。
给这些上层喇嘛僧侣放牧的牧民被称为“黑徒”,所有被放牧牲畜的自然繁殖和大部分畜产品全部归属呼图克图、活佛或是寺院的大喇嘛,而黑徒们只能依靠牲畜的ru汁和绒毛来维持生计,十分艰难。除此之外,来自己喀尔喀蒙古各阶层的供奉收入占了寺院收入的大头。上至王公贵族,下至普通牧民,每年都会有大量的牲畜、人口、粮食、土地和金银财宝源源不断的流入大喇嘛们的腰包。
堆金裹银的殿宇一座又一座的立起,可上层喇嘛们依然不满足,他们还控制了盐路,甚至还拿银子和茶砖私下放起了高利贷。过着这样锦衣玉食的日子,你还好意思说粮食不够吃?
不过章齐布尔多济的算盘显然打错了,北海镇眼下最不缺的就是粮食;而且只要驿道保持通畅,多少东西都能从北面运过来。最不济,还有赵新呢不是。
范统故意皱了皱眉头,然后摆出一脸无所谓的表情道:“晋商走了没什么,有我们北海军在,买卖照样开。粮食、茶砖、锅碗瓢盆乃至一针一线,要什么有什么。牧民没饭吃,那我们就施粥!”
章齐布尔多济面露笑意,双手合十赞叹道:“两位将军真乃菩萨心肠!既然如此,贫僧就替城中上万百姓谢过了!”
黄昏时分,当多尼尔喇嘛达姆查喇布嘉和洛布桑达尔嘉这两位统管库伦城的大喇嘛听完章齐布尔多济的回禀,前者面露笑意,而后者则是默然不语。
此时一名喇嘛语带讥讽道:“要什么有什么?呵呵,口气真大啊!我就不信,他们能比晋商还厉害?”
“就是!眼下茶路都断了,我就不信他们能有多少茶砖!库伦城是什么地方,我敢说,就算是上千箱上万箱也不过是打个水花的事!”
“慎言!诸位,那北海军个个如狼似虎,真要惹恼了他们,恐怕会招致灾祸!”
“灾祸?他们之前的‘十条公约’不是说要保护寺庙,照常供职吗?我就不信,他们敢自食其言!大活佛到时只要发一句话,手段多着呢。”
“急什么,朝廷肯定会发大兵围剿,我等只需安坐泰山,等着看好戏吧。”
一众上层僧侣七嘴八舌,越说声音越大,弄的佛堂里乱哄哄的,简直都成了菜市场。多尼尔喇嘛达姆查喇布嘉拿起放在桌案上的檀木棒在铜钵上敲了一下。
“嗡~~~~~”
所有人这才停了下来,目视大喇嘛,等着对方表态。
达姆查喇布嘉轻咳了几声,沉声道:“库伦城是圣地,尔等不要胡来。去通知各处的格斯贵喇嘛,从明日开始,所有僧众都不要外出,静观其变。”
7月23日清晨,天空中下起了小雨。上午8点,在一面北海军军旗的引领下,一千两百名全副武装的北海军骑兵分成几路,沿着狭窄的街道走进了库伦城。
之前说过,库伦城说是城,其实就是个河岸上大居住区,各处都是用木板搭成的栅墙予以分割。栅墙之间的街道很窄,仅容四匹马通行。坑洼不平的街道上,除了偶尔可见的转经筒,一个行人都没有。那些经历了雨打风吹的木栅墙已经变成了灰褐色,本地的牧民都躲在栅墙内脏兮兮的蒙古包里,透过缝隙探查着外面的动静。
按照向导的指引,两个连的骑兵分别进入了满清衙署所在都市库伦和原本商户林立的买卖城,至于寺院库伦则是大门紧闭。在丹巴达尔吉寺门前的空场上,几个年老的牧民嘴里念念有词,冲着寺院的大门磕着长头。即便是身后响起密集的马蹄声,也无法打断他们的虔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