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新在波旁岛登上雷神号后,并没有表露自己的身份,只说自己姓赵,是邓飞多年的好朋友,之前一直在北海二号上呆着。北海镇这次来了不少人,德吉涅和几个法国军官也不可能谁都认识,所以对此也没有怀疑。
邓飞用法语解释道:“OLiberté,quedecrimesoncommetentonnom!”
在场的几名法国人听到这话全都愣住了,德吉涅喃喃重复了几遍,随后找了张纸记录了下来,口中赞叹道:“赵先生,您这话说的真好!”
赵新微微一笑,心说一个家天下倒下了,十年后另一个家天下还会起来。这场“大革命”虽然是历史的必然,可到头来,所谓的革命领袖们一个个走上了断头台,也成了一场血腥的人间闹剧。就是那位罗兰夫人死的实在有些可惜了。
哎哟!赵新这时突然反应过来,心说我把人家的名言给说了,万一传回巴黎,罗兰夫人到时候要说点啥呢?
从治安官的办公室离开后,赵新一行人便在本地官员的陪同下,去城内的市场上转了一圈,在看了几家商铺后,他便在其中一家购买了五十根象牙和百十袋阿拉伯胶。
店主在和邓飞谈好价格后,问道:“请问您打算用什么支付?埃居还是英磅?又或者是玛利亚特丽莎银币?”
邓飞微笑道:“你要茶叶吗?纯正的武夷BOHEAthé,品质非常好。”
那店主面色一喜,笑着道:“哎呀,我差点忘了你们是从东方来的了。让我算算......你可以用十五箱茶叶交换。”
“我们的船停在戈雷岛那里,稍后我会让人把茶叶送过来,咱们可以在港口上完成交易。”
“好的!”店主很高兴,象牙和阿拉伯胶在本地不怎么值钱,可茶叶就不同了。说话间,他看到一个熟悉的面孔正好走进店里,于是便笑着道:“嘿,卡林顿先生。我刚做成了一笔大买卖,十五箱上好的武夷BOHEAthé,带回英国就能赚一笔,你要不要?”
卡林顿听了眼睛一亮,走过来道:“这倒是桩好买卖,可我没有多少现钱,刚收了一百多个奴隶,要不我把奴隶押给你?”
店主一听脸就耷拉了下来,摇头道:“我只是个开店的,要奴隶有什么用......”
他停顿了一下,转头看向正在和赵新说话的邓飞,随即走了过去,趁着两人说话停顿的工夫,语气和蔼的道:“先生,有件事想和您商量一下,不知道您是否愿意听我唠叨两句?”
“你说。”
“是这样,您能给我茶叶,我非常感激。可我就是个小生意的商人,名下也没有船,所以就想着把茶叶卖给这位卡林顿先生。哦,他是英国人,英国人对东方的茶叶情有独钟,这您是知道的。”
“你继续。”
“卡林顿先生现金不足,不过他刚收了一批不错的黑奴,您是否有兴趣?我可以保证,卡林顿先生的货都是非常不错的,带回去稍加调教,不管是种地还是当仆人,一定会满足您的要求。”
邓飞听完顿时满脸愕然,心说我就是买点象牙而已,怎么突然扯到黑人奴隶身上去了?当一旁的赵新听完解释,眉梢微微一跳,随即对邓飞道:“不如先去看看,也算长长见识。”
就这样,半个多小时后,赵新一行人便来到了圣路易郊外,位于塞内加尔河入海口附近的一处河岸上,店主所说的“仓库”也在这里。
“这,这是仓库?”
当赵新和邓飞一行人看到那一座座低矮、昏暗、潮湿的半地下小屋时,全都愣住了。然而当卡林顿的手下打开一间窄小的屋门时,一股夹杂着湿气的恶臭扑面而来,差点把赵新熏一跟头。等他接过手下人递来的手电,用袖口捂住鼻子,在几个白人惊奇的目光下向屋内照去时,赵新浑身的寒毛都炸起来了!
这是一番什么样的景象啊!屋子里的所有的黑奴不分男女,不分年龄,一个个赤身luǒ • tǐ蹲坐在污秽里,脖子上全都戴着一个铁套,并通过铁链两两相互系在一起,而他们的脚上还戴有沉重的脚镣。所有人的脸上充斥着的,全都是恐惧和极度绝望!
此时邓飞还环顾四周,只见而在河岸边的几座岗楼下面,有几座高约一米五的四方形石墩。在石墩的旁边,正有几个奴隶趴在台面的凹处低头喝水。由于他们的手脚都被牢牢锁在了石墩四面的铁环上,手脚无法动弹,所以只能跟牛马一样拼命伸头才能喝到。
随行的焦循和黄承吉二人看到如此景象,均是相顾愕然。满清治下虽有人市用于买卖人口,可也没有那个人牙会这么对待自己的“货物”。两人仔细的观察着周围的一切,包括建筑的形制,黑奴们的惨状,准备回到船上就将其记录在册。
由于屋子并不大,随着手电光芒的移动,赵新很快便看到了一个蜷缩在角落里的孩子。
“他怎么了?”
听到这个高个东方人用英语说话,奴隶贩子卡林顿愣了一下,随即笑道:“原来你会说英语。你手里那个东西是什么?我还从没见过这样的东西,我可以用三个,不,五个奴隶跟你交换。”
说话间,他捂着鼻子走到小屋门口,顺着手电光线看了眼,感到情况有些不对,随即冲身后的手下道:“去看看最里面的那个小东西,好像是病了,该死的,他可别把这一屋子货都给传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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