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岗的士兵一抬手回了个军礼,吓了林起宗和其他几个童生一跳,随后说了句“稍等”,便冲门里喊了一句。没一会从门房里走出一人,身量不高,不过挺魁梧,手里拿着个硬皮夹子,穿着件没有军衔的墨绿军装,戴着军帽,也没有扎武装带。
“诸位好,我姓黄,大名黄鲁生,是专门负责咱们宁海州科举报名的,你们可以叫我黄干事。”
林起宗等人心中诧异,心说“干事”是个什么官?不过这位既然分管科举报名,应该就跟以前礼房的典吏差不多吧。于是几人急忙见礼,有的口称“黄干事”,有的则称“黄老爷”,黄鲁生一听,连忙纠正。
像他们这些来胶东担任军管会办事员的,几乎全是从西伯利亚退下来的老兵,参加北海军至少都在五年以上,家里衣食富足不说,思想上还得过硬才行。去年临来山东前,北海军参谋部还特意召开过一场教育大会,赵新和吴思宇都给他们讲过话,反复强调大家来山东不是做老爷享福的,而是要给老百姓做事。
黄鲁生向林起宗等人要了户籍卡,然后打开手中的硬皮夹子,对照了一下上面统计的本县童生名单,发现有他们几人,便把卡片递还,然后告诉他们往里走,去仪门后面原礼房所在登记即可。
林起宗等人躬身谢了,正要往里走,就听身后有人道:“敢问这位老爷,关,关于.那个考试津贴什么时候能领到?”
他转头一看,就见一位五十多岁穿着襕衫的老童生也走了过来,冲黄鲁生一揖倒地。听这人问出了关键性问题,林起宗不由停住了脚步,竖起了耳朵。与此同时,那些等在台阶下的童生们看到林起宗都进去了,也都凑了上来。
黄鲁生急忙上前将对方扶起,口中道:“老先生不必如此.”
从两人之后的对话中,众人这才明白,要想领到北海镇的“考试津贴”,首先得完成报名登记,随后还要参加下个月初军管会举办的“考前培训班”,为期三天,然后就可以领到钱了。
众人原以为至少要等上几个月才能拿到,没想到下个月就有,都很激动。他们这些人里,有的家里虽然有几亩地,但因为要供养一个读书种子,导致生活过的很是窘迫,二两银子对他们而言可真不是小数目。
一众童生以林起宗为首,按照沿路站岗士兵的指点,绕过仪门来到了以前六房所在的院落。
此时天井中的空气里弥漫着一股烧煤的烟火味,让林起宗皱了皱鼻子。他注意到在各间公事房的窗户上方,每隔一段距离便伸出一个小腿粗细的白色圆筒,过了房檐的位置,白色圆筒便向上拐出两尺多长,隐约冒着一股淡淡的青烟,在圆筒的最上处,还有一个圆锥形的小帽。
“这是.烟囱?干什么用的?”
林起宗正在奇怪,身后跟着的那位轻轻推了他一下,道“德元兄,咱们该去那间公事房?”
宁海州县衙里的六房,原本是按照吏户礼兵刑工的顺序,从西侧的最北到东侧的最北依次排列。军管会成立后,各房的名称都按北海镇的习惯给改了;吏房变成了“人事”,户房被改为“财税”,礼房成了“文教”,兵房就成了“治安警署”、刑房改为了“司法”、工房变作“建设”,除此之外还单设了一个海关和“卫生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