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93年6月28日凌晨,当天色尚未泛白,几架黑色的无人机便从巴城东侧的一片甘蔗林内悄悄升上数十米高的天空,径直朝着两公里外的VOC联军防线上飞了过去。
与此同时,包括五个仆从军营、会安营、陆战营在内的各部队,已经趁着黑夜提前隐蔽在了距离VOC和万丹苏丹国联军不到五百米远的各处甘蔗林里,做好了攻击准备。
在北海军一线工事内侧的两处空地上,四辆草绿色涂装的装甲车正在启动,随着车身上方右侧的排气管里喷出一股股灰白色的烟雾,车身发出了阵阵轰鸣,驾驶员、炮手、指挥官和随行的维修小组已经全部就位,他们都是赵新特意从北海镇带过来的。
二十分钟后,由四十门75毫米炮、二十门122榴弹炮所组成的远程打击力量也全部褪下用渔网做成的伪装,进入了射击阵地。在这些火炮里,75毫米炮负责攻击敌军防线的各处野战工事和炮位,而榴弹炮则负责对敌军防线后方的营地和物资仓库进行攻击。
“报告!各处炮位已经全部准备完毕!”
诺德韦克堡的前线指挥部里,专门负责炮兵联络的一名参谋向赵新做了汇报。赵新随即点点头,对那参谋淡淡道:“命令各基准炮试射。”
“是!”
赵新之所以会在千岛海战胜利的第二天就发动地面攻击,是因为郑文显在发了那封报喜的电报后不久,又发了一封电报;上面的内容说荷兰人的旗舰“威廉四世号”在投降前,从上面飞出了两只鸽子。这消息让赵新一下就急了,他毫不犹豫,当即命令所有部队自天黑后做好攻击准备。
得亏之前做了一周的准备,否则各部绝对会被搞的手忙脚乱,事故频出。
要知道自从鸽子被十字军从中东带回欧洲,西方人用了几百年的时间,已经建立了一套十分成熟的通信网络。如今欧洲最繁忙的空中通信路线便是从伦敦出发,横渡英吉利海峡,再到法国、神圣罗马帝国和阿姆斯特丹。
荷兰人很早就利用信鸽传递贸易情报,准确并及时的获取消息,从而在商业上赢得先机。VOC在殖民东南亚后,很快就建立了自己的信鸽通信网络,一开始是以巴城为中心,辐射锡兰、马六甲、爪哇、班达群岛和寥内群岛等各处城堡,此外还包括了有派驻人员的各附庸苏丹国。当巴城丢失后,他们又将通信中心转到了马六甲城。
赵新没养过鸽子,不过因为打小住平房的关系,邻居家养了不少,他也经常去看,所以对这种动物还是有一些了解的。
一只信鸽从破壳而出,长到一百天就能放飞,而后就可以进行从5公里的短距到不同长距的训练,基本上到了200公里,就可以作为信鸽使用了。而一般信鸽的飞行速度为每小时100公里上下,个别品种好的时速能达到150公里以上。如果按照这个速度,不管是万丹还是马六甲的荷兰人,最快两个小时就能收到消息。
虽说千岛海战的胜利,意味着VOC已经丧失了一多半的海上力量,再也无法对巴城北部海域实行封锁。但是如果消息惊动了荷兰人和万丹苏丹国的联军,导致他们提前撤退到各处据点,战场歼灭战就变成了攻城战;且不说战役的时间会拖延,部队的补给线也会拉的很长。
当赵新的命令下达后,炮兵阵地上的四门基准炮便按照预定的目标,在敌军防线的南北两翼各打一发试射。
轰!随着炮身的猛烈震颤和后座时的冲力,地面的尘土和杂草被卷起,与炮口喷出的硝烟混杂在一起,弥漫了在炮位四周。
指挥部那边根据无人机回馈的画面,略微调整坐标,经过一番计算,迅速通知了炮兵阵地。不到一分钟,北海军的各处炮位上发出了一声声轰鸣,预定的敌军防线南北两翼突破点上,那些用木头和泥土修筑的工事猛的就跳了起来。
这年月欧洲人的野战工事.好吧,基本上都是由一道道蜿蜒的胸墙所构成,除了要用压实的土修筑,还会在内外两侧用缠绕起来的木棒或柴捆进行加固,厚度可达2~3米,可以有效的抵御实心弹的射击。
在猛烈的炮火攻击下,联军设置的第一道胸墙工事就如同纸糊的一样,爆炸产生的破片将一群又一群的生命卷入了钢铁风暴,而咆哮的气浪则掀起大片大片的泥土碎石和木块,混合着的血肉,不断向着周围泼洒。
别看赵新只拿出来六十门炮,对三公里外的荷兰人和万丹苏丹国联军而言,可谓惊天动地;即便是对那些曾参加过“七年战争”和“第四次英荷战争”的普鲁士雇佣兵和军官来说,也是生平仅见。
某些胆子大点的士兵躲在弹坑里观察了一会,发现对面根本没有士兵进攻,而对方的炮击都打了10分钟了,还在没完没了。
防线上南北两翼的数千人在突如其来的打击下当即崩溃,前线的苏丹国军官们也迅速加入了逃亡大军,一心只想逃离这片血火地狱,完全不理会那些VOC军官的命令。
至于VOC的雇佣军们不是不敢战斗,普鲁士人挣的就是这份卖命的钱,然而这样的战斗却是他们不适应的。
没说的,赶紧撤退吧!到后方集结,摆开阵型,等待敌人的进攻。不过因为逃跑的过于仓促,不少普鲁士雇佣兵就穿了件内衣
好吧,这年月的战术法则就是如此。由于燧发枪那感人的发火率和射击距离,一个欧洲士兵从新兵训练到下连队,接受的只是开枪训练,而不是单兵瞄准射击训练。另外由于火药很贵,导致哪个国家也没有那么多的钱给士兵练枪法。
战列步兵所接受的一切训练都是为了压制个人的主动思考和表现,部队的火力只有在近距离射击,且朝着一大群士兵开火时才多少有点杀伤力。所以无论是军官还是士兵,除了在村庄和林地这类据点外,大家都不了解在平原地区如何进行散兵作战。甚至就连以散开队形作战的方式都会被人鄙夷,认为不过是部队在纪律涣散、训练匮乏时的惯常做法。
然而当VOC的联军撤退到距离前线八百米的一个村庄西部,然后在军官的马鞭下开始整队集结时,他们愕然发现敌人的炮火居然朝自己追了过来。于是在一通轰炸后,联军留下了遍地的尸体,再次开始了仓皇大撤退。直到他们一口气跑到了两公里之外,发现身后的隆隆炮声终于停了,便一屁股瘫坐在地。
此时在北海军的攻击阵地上,一发红色的信号弹升上空中,随即尖锐的哨音在甘蔗林内响起,五个营的仙台藩仆从军带着满脸兴奋,迅速冲出了甘蔗林,他们以五人为一组,摆开分散阵型,黑压压的如同潮水一般攻进了VOC联军那些残破的工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