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珅底气不足的争辩道:“你凭什么?!”
“凭我身后是十万北海军!凭北海镇占了关外万里山河!我就是要明抢,把你们这些贪官的聚敛来的土地分给天下的失地农民,让老百姓换个活法!我若不来,你们这些人只能把这国家拖向万劫不复的深渊!”
“原来这就是你在山东强迫缙绅卖地的理由。阁下就不怕得罪天下的缙绅?和某奉劝一句,自古从来是天子与士大夫共治天下,而非与庶民共治。你这这简直是自乱根基,胡来!”
“呵呵,和大人,这么多年你还没看明白么?”
“明白什么?”
“北海镇的根基从来都不是什么缙绅和士大夫,正是你们瞧不上的庶民。”
“你要搞均田?”和珅觉得自己明白了赵新所想,于是哈哈大笑道:“阁下原来是要学隋文帝,可叹可笑!你可知隋唐有多少丁口,如今天下又有多少丁口?如今不光是中原各地,即便南方各省,也几无可开垦之地!”
“没错!要不是你们这些人疯狂的兼并土地,北海镇这些年怎么壮大起来的?”
“呃”
和珅想了想又道:“赵先生在军事一道上,令和某实在佩服。和某虽不长于此道,可观阁下用兵如国手布局,调度周密,棋步儿走得又准又狠,一步步将我大清围了起来!可是赵先生,自古打天下和坐天下完全不同,治天下那是要靠道德文章,而非是谁拳头大。你这么强买缙绅士子的土地,夺人家产,断人生路,就不怕所有人跟你拼命?!”
“和大人,你知道什么叫革命吗?”
“赵先生这是考我?和某虽不才,却也知‘天地革而四时成,汤武革命,顺乎天而应乎人’的道理。”
“你说的那是改朝换代,还是天命之说。”赵新轻蔑的一笑,随后缓缓说出了另一时空里关于“革命”的那句名言,听的和珅是瞠目结舌。
“这就是你上门强索和某家产的理由?”
“和大人,你深谙狡兔三窟的道理。马八十三在安平港租的那间库房,这几年往里运了多少贪污受贿来的金银,你心里有数,我也一清二楚。可我一直没动,你知道为什么吗?”
和珅满怀恨意的瞪着赵新,哑口无言。这要换成孙士毅、刘墉等人还能争辩一二,偏偏他这个乾隆朝最大的贪官,实在是底气不足。
“金银对我来说不算什么,珍宝古玩也不过是用来换取资金的物品罢了,不当吃也不当穿。可土地于我有大用,你也带不走,与其白白便宜别人,不如留给我,也算你为天下做件好事。”
“.”
“我不妨告诉你,知道你那位主子为什么这么纵容你吗?他给自己的继任者培养出了一个钱袋子,一个聚敛的财富超过了满清几年岁入的超级大钱包!只要他前脚走,后脚颙琰和无数人就会跳出来收拾你,任你拍多少马屁也没用,下场只有一个,抄家身死!”
“和某一心忠于皇上,忠于大清!”
“这话你自己信吗?贪了几亿的‘忠臣’,古往今来有吗?亏你说的出口!你不死,多少人都会寝食难安!颙琰、颙璘、福康安、朱珪、王杰、乃至刘墉,想收拾你不是一天两天了。你以为他们怕你?他们是怕你身后的乾隆!可他都八十二了,七十三八十四,阎王不请自己去,你觉得他还能护你多久?”
和珅这下是真怕了,赵新说出了他心底一直埋藏的恐惧。他脸色忽晴忽暗,喏喏的看向赵新道:“我和某要是投奔赵先生,可有容身之处?”
赵新呵呵冷笑了几声,道:“和大人,凭你干的那些事,你觉得能躲到哪去?我要是收留你,下面的人会怎么看?”
话说和珅再有本事北海镇也不能要。赵新曾就此事和于德利、陈青松、汪中等人专门探讨过,大家一致认为,此人是攀附在满清大树上的一颗恶藤毒草,相依相存。北海镇要是连和珅都包容,绝对是一粒耗子屎的效果。
话说到这份上,和珅心里已经有了计较。他沉吟了片刻,问了一个对满清朝廷来说最大的疑问。
“赵先生,和某这些年让手下人查遍了天下各地的户籍黄册,偏偏就是查不到你们北海镇几个大头目的底细,敢问你们究竟来自何处?阁下当年曾打出了朱明的旗号,请问你跟朱明的末代赵王是什么关系?你这满口字正腔圆的旗人官话,究竟是跟谁学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