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哪儿?亲爱的,你在说什么胡话啊!”门帘晃动,一手提着饭盒,一手抱着孩子的波利娅走了进来。
她看到赵新也在,便露出了亲切的微笑。这姑娘虽然已经当了母亲,可因为才二十岁,正是风华正茂的时候。
她穿着一件黑丝绒的长裙,脚上穿着双带马刺的靴子,一头蓬松如云的金发被盘了起来,用一个缀满珍珠的发卡固定在脑后。
光看这身打扮,就知道范统有多宠她。
“呃......我是说我哪也不去,就陪着你们母子俩。”看到老婆大人来了,范统忙不迭的解释着。
“来,让我抱抱。”赵新笑呵呵的冲范统的儿子拍了拍手,小家伙已经见过赵新几次,所以也不认生,吧嗒着小嘴,一把就薅住了赵新的头发。
八个多月大的小范统自从来到西线部队,走到哪都是人见人爱。这孩子虽然长着一头东方人的黑发,却继承了波利娅那精致的五官,而且还有着一双如同宝石般的大眼睛,水汪汪的。
赵新感慨道:“时间过的可真快,一晃连你都当爹了。”
“以前天不怕地不怕,可自从有了他,顾虑一下就多了。”范统看着儿子在赵新的怀里上蹿下跳,不知为什么眼角有些发涩,喃喃道:“中弹的那会儿,脑子想的都是她们娘俩。当时我就在想,要是回不去了,她们以后可怎么办......”听到范统这么说,波利娅眼圈也红了。
她父母双亡,姨夫姨妈远在万里之外,自己的全部生活寄托就是眼前这一大一小。
当得知范统受伤那会儿,她觉得天都要塌了。赵新叹了口气,满是愧疚的对两口子道:“这次是我大意了,要是多带点人就好了。我就觉着出个门大张旗鼓的没必要......对不住啊!”范统忙道:“赵哥,我没怪你的意思。要不是有你,这条腿怕是悬了。”波利娅也附和道:“赵,谢谢你。”赵新迟疑着道:“要不......等伤好了回北海镇?眼下咱们摊子越铺越大......”
“不用!”范统接过波利娅递来的手帕,擤了下鼻涕,语气坚决的道:“大刘这边更需要我,咱还得带着装甲部队西出葱岭呢!”
“行!够意思!”话音未落,满面笑容的刘胜和挺着个大肚子的乌希哈走了进来。
去年春天的时候,刘胜按照赵新的要求,派人护送赛罕姐弟四个去了北海镇。
身边突然没了孩子的吵闹声,让两口子很不适应,等到了夏初的时候,乌希哈就怀上了。
波利娅连忙上前招呼,扶着乌希哈坐下,后者看到范统的儿子,稀罕的不得了,不由分说的就抱了过去。
范统让波利娅扶自己坐起来,向刘胜问道:“偷袭的那帮家伙都抓着了?”刘胜示意他好好躺着,说道:“抓着了一部分,目前还在搜山。放心吧!一个都跑不掉。”话说赵新一行人遇袭、范统受伤、以及警卫排长在内的七名官兵被杀一事,在靖远城外的北海军部队引发轩然大波。
当江藩他们用电台联络上司令部后,大为光火的刘胜在派出部队接应的同时,下令在奇台、镇西府、哈密三地实施军事戒严,并在各处交通要隘派驻人员,加强巡逻,对来往人员实施不间断盘查。
驻扎在靖远城外的北海军出动了两个骑马步兵营,在十几架带有红外热成像功能的无人机帮助下,对江布拉克和疏勒城周边上百里方圆展开了拉网搜索;只要发现火焰、马匹和人形影像,地面部队就会迅速对其实施包围。
夜晚的天山北麓寒冷难熬,又有狼群和豹子出没,那些逃跑者要是不生火就等同自杀。
夜半时分,先后有二十多名溃逃者相继落网,所有人被抓时无不一头雾水,搞不懂自己已经藏的如此偏僻了,北海军究竟是怎么找到的。
面对如此天罗地网,乔装成道士的和升额自然不可能逃出生天。就在事发后的第二天清晨,他和两名手下被十几名北海军堵在了中葛根河上游一处偏僻的山沟里。
一开始他们还试图顺着山梁翻越天山,可空中的无人机将三人死死盯住;随着围上来的北海军越来越多,哀叹无处可逃的和升额只得拔刀自刎。
这一次他可是死的透透的,颈动脉被割断,就算大罗金仙也救不活。而两名心腹不甘落网,继续逃窜,之后一人中枪毙命,一人受轻伤被俘。
经过审讯得知,被俘的家伙自称叫阿林保,这厮知道大势已去,便供出了他们的藏身之地就在东泉大庙。
江藩闻讯后吓了一跳,这特么还得了,要知道头些日子范统就是在那里接的赵新!
他立刻就调了一个连的骑兵火速前往东泉大庙,查封并逮捕包括住持道人在内的所有人员,并告知如遇反抗,一律击毙。
在对其他俘虏进行审讯后,发现其中绝大部分人都是回王府的护卫骑兵,由此回王勾结满清残余的事情也得以曝光。
“......他们三路人原打算在疏勒城遗址接头,结果正好遇到了你们!”范统不由露出一丝苦笑,心说自己可真够倒霉的。
几人随后又说笑了一会,范统枪伤未愈,之前又失血过多,说久了话便有些精神不济,眼皮打架。
赵新等人见状,便起身告辞,临走前劝他安心养伤。等出了帐篷,刘胜原本想扶着老婆回去,乌希哈看出丈夫和赵新还有话说,一摆手道:“拢共也没几步,不用管我。”说罢,便大步流星的往家走了。
赵新对刘胜调侃道:“彪悍的人生不需要解释,赫哲姑娘,不服不行。”刘胜淡淡一笑,心中很是得意。
两人转身朝司令部的方向缓步走着,刘胜突然轻声道:“知道你打死的那个穿黑甲的家伙是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