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安营侦察队遭受的小挫折,只是何喜文所部征伐广西过程中的一朵浪花,于大势毫无影响。
由于担心清军再度杀回来,陈文秀草草埋葬了牺牲的手下,带着伤员和装备退回了登岸的位置。他让副手带人开船送伤员去找大部队,自己和几个手下留了下来,以便继续监视清军的动向。
话说狼兵们以为自己在武器上抹的毒药无人能救,可他们不知道的是,会安营这些年一直在热带和亚热带地区作战训练,被蛇虫叮咬时有发生,蛇药已经成了每个士兵的必备之物。
这事最早还是王远方提议的,毕竟他曾长期在东南沿海当兵,不管是作战还是训练中都多次遇到毒蛇,对此深有体会。当初打下巴城后,他便向赵新建议,从另一时空采购大批的“蛇药片”,配发到了班一级的作战部队,随后还开设了蛇伤救治的普及课。
说起来,中医药流传几千年,在没有血清治疗法之前,民间一直都有很好的蛇医蛇药。只不过因为都是家传秘方,流传不广,再加上被毒蛇咬伤的情况主要发生在农村山林,等找到医生黄花菜都凉了。
小山丘战斗后的第二天中午,会安营的竹筏船队抵达了马鞍关南面五里。当部队开始登岸,团属炮兵部队布设阵地,马鞍关的清军也进入了灭亡倒计时。
经过两个小时的准备,所有射击诸元标定完毕,随着团长魏超一声令下,十二门82毫米迫击炮相继开火,马鞍关两岸的城寨立刻化为一片火海,守军死伤惨重,连掌印游击都被炸的死无全尸。少数幸存者在千总蒙登高的带领下,没头没脑的朝着藤县方向仓皇逃命。
之后陈文秀带着手下搜查城寨废墟,发现了被埋在瓦砾中的无人机碎片,心里的大石头总算是落了地。
至于让古代军队头疼不已的“铁索横江”那还叫事吗?几个小型炸药包就能搞定。麻烦一些的是那些堵塞河道的沉船,得派人潜水拔除粗大的木钉子。
太阳还没落山,会安营的两个连就占领了马鞍关。黄昏时分,几颗迫击炮弹带着凄厉的呼啸,落在了县城南面迎恩门内分城防守署的院子里,房倒屋塌不说,还炸死炸伤了百余名正在吃晚饭的官兵。
巨大的爆炸声吓坏了藤县城内外的官兵和老百姓,许多人躲在家中瑟瑟发抖,只觉得毁天灭地的世界末日就在眼前。尤其是刚从马鞍关逃回来的那帮狼兵,他们下午刚经历了一场铺天盖地的炮轰,好不容易逃出来,才喘口气,人家的炮弹又追来了。
在这些初次和北海军交手的广西清军看来,北海军的“大炮”实在邪门,就跟长了眼睛一样,哪兵多往哪打。
然而即使到了这个地步,无论是县令还是平乐协副将也没考虑投降。
还是那话,满清这一百多年极力推崇“以孝治国”,而且还制定了律法维护,由此民间对孝道看的极重。投降看似是忠义的问题,背后却要牵连家乡的父母受责罚,实则不孝。
傻子才不想好好活着呢!关键是一个“不孝”的罪名扣下来,直接社死,再也抬不起头。就算当上北海镇的官,也要被人背后戳脊梁骨。
然而官员们不敢投降,土生土长的老百姓可不一样,没多少人愿意跟着他们陪葬,有些人甚至觉得这还是个改变命运的机会.
位于藤县东门十里外绣江口处,有个地方叫三合嘴,位置十分重要。明代的《藤城记》上说:绣江北流而逾其城之东,二水环流接于东广,名曰三江会口,舟车辏集,人物繁稠。以往有汛兵和衙役在此驻扎设卡,盘查过往船只,收取税费。北流县失陷的消息传到藤县,城内士绅便强行招募了一千多渔民和农民,组成水营守卫此地。
这一千多人中有个叫黄正武的鱼贩子,为人很讲义气,在渔民中颇有威信,水营成立后便当了个头目,管着两百多兄弟。当会安营侦察队的两条冲锋舟发出阵阵轰鸣,飞速驶近三合嘴以东的江面时,水营这边立刻就炸了锅,都以为北海军要登岸。黄正武便带着两百多手下一齐哗变,水营顷刻间土崩瓦解。
如此一来,藤县城内文武官员那根快要断掉的弦再也绷不住了。平乐协副将、藤县县令张潾、典史周际隆、以及教谕和训导闻讯仓惶逃走,由平乐协中军都司的三百多兵护送他们从北面的拱辰门出城,向着西北五十里外的白石寨巡检司而去。那里有一座明代成化年间修建的五屯城,历经多次翻修重建,是藤县北部临江防御体系的重要所在。
他们这一跑不要紧,剩余的狼兵和壮勇群龙无首,一些人便开始在城内趁火打劫。黄正武乘机带着手下从北门冲进城内,高喊着“北海军进城了”,直奔县衙。结果还真让他抄着了,库房中存放的近万两银子没来得及带走,那是城内缙绅和商家捐献用作军饷的。
这一夜藤县城内火光四起,一直折腾到了天光发亮,缙绅和商户之家被劫掠者不在少数。壮勇是本地人倒还不敢太放肆,趁乱顺手牵羊;下手最狠的都是狼兵。黑灯瞎火的,哪管你是什么老爷秀才,砸破门冲进去就抢,然后就带着大包小包从北门逃出了城。
等天亮后会安营的队伍来到城下,就见四门大开,迎接他们的除了自称“义民”首领的黄正武,还有就是劫后余生的藤县老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