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哥,龟孙儿玩下三烂伎俩,咱们的人冲不下去,咋办?”
魏三道:“去拿生石灰来。”
几包生石灰从舱口被洒了下去,苏州帮的人顿时被呛得不住的咳嗽,有人就想去里面找水洗脸。那大师兄还算聪明,闭着眼睛喊道:“别用水洗!拿豆油来!”
不过这会儿拿什么也晚了。趁着这功夫,徐大用等人顺着梯子就冲了下来,一阵乱刀挥舞,围在梯子附近的几个苏州帮水手立刻中刀惨叫。随着越来越多的人冲下来,苏州帮的末日也就到了。
松江帮的人杀发了性子,那大师兄连中数刀,倒在血泊里。其他苏州帮水手也各有伤亡。
魏三走下梯子,来到苏州帮那大师兄身前,恶狠狠的骂道:“王八蛋!敢抢老子的粮船!”说完就俯下身,一刀砍断了苏州帮大师兄的右手筋。那大师兄闷哼一声,疼的在地上直抽搐。
“把他们脚筋都给砍了!”魏三起身后,恶狠狠的对手下说道。
“师兄(师父),真砍啊?”几个亲近手下迟疑的问道。这些行船水手要是脚筋断了,以后也就是个废人了,再也没法当漕丁了。
“蠢货!你想等他们伤好了杀到松江去吗?!”魏三揪住一个手下的脖领子骂道。
几个手下一听,也是这个道理。正想招呼大家一起动手,就听徐大用说道:“这事儿我们兄弟代劳了。”
魏三一看,只见徐大用和王长生等八人已经开始动手。走到每个倒地的苏州帮水手跟前,俯身抓起脚脖子就是一刀剌下。等一通忙活完,舱内和外面的甲板上血腥气十足,徐大用等人身上也是溅了不少的血。
此时江面的大雾已经渐渐散开,原本几步之外都看不清对方人脸,现在也能看到十几步外的景象了。
“撤!”魏三举刀示意,一众松江帮的人抬着受伤的伙伴,迅速撤回了赶缯船上。船头船尾的几个水手迅速解开绑在对方船上的绳子,又撑起竹蒿远离对方的船,然后开始升帆。赶缯船顺着原路,借着西风,很快就消失在江面上。
此时松江帮众人在船舱内要么忙着照顾伤者,敷药包扎;要么就是因为肾上腺分泌所带来的兴奋还没散去,彼此聊着刚才的厮杀场面。可这些人都不敢跟徐大用等人说话,看向他们七人的目光中都带着一丝惧怕。
这魏三哥请来的帮手也太狠了!断人脚筋说干就干。不过刚才要不是魏三哥的师弟机灵,还不知道今天会打成什么烂样呢!
甲板上,魏三拍着王长生的肩膀道:“师弟,这次多亏你了。要不是刚才你喊了一声,哥哥我都不知道怎么办了。”
“师兄这话就见外了。谁也没想到今天江面会上大雾。还好老天保佑,让咱们把新安这帮家伙给堵上了。”
魏三点点头道:“要不是那徐兄弟耳朵尖,我们差点就错过去了。这要是被苏州帮那群人抄了家,师兄我的脸可就丢大了!”他看到王长生衣服上沾了血迹,便继续道:“一会儿回了松江府,我去找几件衣服,你们先换了。然后师兄我做东,请大家吃酒。”
一场帮派械斗下来,让魏三对王长生等人好感大增。回到松江府后,魏三在酒席上特意取了五十两银子以表酬谢,而徐大用坚辞不受。他说既然之前都讲好了价钱,那就按那个价钱走就是。魏三听了,更觉徐大用等人可交,于是便收了那五十两,又取了二十两交给徐大用。直说以后只要是南运河上的事,都可以来找他。
而苏州帮的新安一派,经此一战,元气大伤,再也无力挑衅松江帮。自此之后没过两年,松江帮便吞并了苏州帮。
王长生和徐大用一行离开松江府后,直接坐船去了崇明县。徐大用找到他之前的那个捕快朋友,花了二十吊钱,将他们八人重新落了籍。
八人在崇明呆了十天,觉得差不多了,这才又陆续回到上海县。王长生继续留在上海,与罗教和魏三拉关系、套交情。而徐大用则带着五个手下,在上海采购了一批南货,扮做行脚的客商,从运河坐船一路向北,快到徐州时,将手中的南货卖掉。紧接着,他在当地买了几匹走骡,买了一些杂货,准备向西直奔河南商丘。
出了徐州地界后,徐大用惊讶的发现,沿途已经开始有从少量河南逃荒而来的灾民。当他从灾民那里打听消息后才得知,自本年春夏开始,河南卫辉府、怀庆府、彰德府、开封府、归德府等近20个县,雨水稀缺,严重干旱。商邱、宁陵、睢州等处,又遭水灾,当年夏粮收获甚微,秋粮歉收。
徐大用他们一路越往西去,大路上去江苏避灾就食的灾民就越来越多。等到了十二月中旬他们抵达商丘时发现,城外到处都是插标卖首的景象,根本不像是过年该有的样子。根据商丘当地打听来的消息,这个冬天的河南境内,一场雪都没下过。
到了这时候,徐大用对赵新的预言已经深信不疑。他在商丘呆了三天后,便带着手下赶回了徐州。眼看年节就要到了,徐大用拼了命的往扬州赶,因为此时到腊月二十九已经没剩几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