轿内的福康安靠在椅背上,手中攥着的那块白色丝帕上渗出一汪黑红色......
与此同时,富尔丹城以东六里,一座小山丘北面的密林中。乌什哈达挥着马鞭走来走去,时不时抬头望向山丘的顶部,一脸焦灼。
东路军五千人在这里埋伏三天了,一辆运送粮草的马车也没遇到。乌什哈达又派出前锋营斥候,在各条山间小路查找,居然连个鬼影儿都没见着!
富尔丹城那边的情况他也派斥候侦查了。据斥候回报,富尔丹城里似乎住了两三千人,城墙上日夜有人巡视;而且原本的旧城经过了加固,四座城门都修葺一新。
“难道这帮贼子在富尔丹城内囤积了大量粮草?否则他们如何支撑数千人的防御。”
“大人,大帅派人来了!”
乌什哈达正在犯嘀咕,福康安派的传令兵到了。
“乌大人!大,大帅命东路军不必理会贼人粮道,火,火速攻打富尔丹城,配合南线出击!这是令牌和大帅的亲笔信。”这传令兵天不亮就出发了,骑着马溜溜跑了两个时辰,此刻已经累得说话上气不接下气。
乌什哈达取过令牌核了,确认无误;又取出福康安的亲笔信看了一遍,随即大笑道:“西南两线已经全面发动了!大丈夫立功厮杀为朝廷卖命,正是时候!兄弟们!一会儿他娘的好好打,老子向大帅给你们请功!”
“扎!”
说完他又对那个传令兵道:“你马上回去禀报大帅,我们即刻出兵!”
“扎!”
中午时分,雪变小了。在朱尔根西线阵地的战壕外,周和尚跟着本连的几十个士兵,举着上了刺刀的步枪,正在清军的尸体堆里查看。当他走到一个穿着一身兽皮的弓箭手尸体前时,先是用手里的刺刀碰了一下;看到没反应,正想用刺刀再捅捅,就见身下那人微微动了一下。
“这儿有个活的!”周和尚话音刚落,两个抬着担架的北海镇民夫就跑了过来。他们发现那个弓箭手还活着,于是就放在担架上朝着战壕后的方向小跑了过去。那里有几辆平板的四轮大马车,所有活着的清军伤兵都会被放到马车上,再运到富尔丹城的医疗所里去。
重机枪和高射炮阵地上,射手和副射手们正忙着擦洗枪机,更换炮管,装填dàn • yào。刘胜坐在自己掌控的那架M2HB旁边,叼着烟发呆。
赵新提着步枪,带着贵生从指挥部那里走了过来,对刘胜道:“西线这边交给你了,我去南面战壕看看,顺便去富尔丹城看看情况。”
刘胜头也不抬的说道:“不是有电话么。”
“我心里不踏实,总得看一眼才放心。”赵新说完,蹲在刘胜身边,从对方上衣兜里掏出烟点上,凑近低声道:“怎么了?”
刘胜深深吸了一口烟,长长的吐出一道白气,缓缓道:“如果不是遇到了我们,清军也不弱啊!怎么鸦片战争就打输了呢?我实在搞不明白。”
赵新没有回答他,这可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解释清楚的,单单一句“清政府的腐败无能”不足以说明背后的原因。他起身拍了拍刘胜的肩膀,转身带着贵生上马而去。
南线的战壕内,丁国峰、胜海舟带领的一营和平太带领的三营已经知道了西线大胜的消息。当看到赵新骑马来到的时候,战壕内的士兵都发出了欢呼。
“万胜!万胜!”胜海舟、平太和其他士兵们都崇拜的望向赵新。正是这个人,带着他们一路艰辛、劈波斩浪的来到蛮荒之地,靠着层出不穷的“神力”救活了数万流民。现在又是这个人带着他们打破天朝大军的围剿,并且逐渐走向胜利。
丁国峰看到赵新带着胜海舟和平太走进掩体,抬头问道:“你怎么过来了?西边伤亡情况怎么样?”
赵新摇头沉声道:“不好。才一轮弓箭和炮击,就死伤了小一百人。我过来就是特意来提醒你的。”接着,他就讲述了西线作战的情况。
丁国峰听完说道:“这些士兵临战经验不足,很多人进部队才不过半年,有这种情况很正常。”
赵新面色凝重道:“我原来还想着等清军进了五十米距离再开火,现在看来是轻敌了。光想着武器领先,却没有考虑到士兵的素质问题。他们这种配备了大量火枪兵、炮兵和弓兵,层层递进的打发,在这个时代的东亚几乎是无敌的。”
丁国峰点点头道:“其实这事我和老班长在私下聊过,老班长就说了一句话,这支部队还没有魂。”
话讲到这里,赵新有些话就不能当着胜海舟和平太说了。他岔开话题,嘱咐了二人几句,又拉着丁国峰去了掩体外面。
看到周围人都离远了,他这才对丁国峰低声道:“其实我对这些岛国士兵很矛盾......”
丁国峰一听马上就反应了过来,他扫视着战壕里的那些士兵,叹了口气道:“我们都一样。不过仔细想想,他们也挺可怜的。等等吧,等国内的流民带来了,跟他们打乱混编,应该能踏实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