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高在上的傲慢、毫不掩饰的厌恶。
秦昼几乎是咬着牙想,无论我做什么,他永远都是那一副完全不在意的表情,就像我不过是趴在他脚边、随时可以被抛弃的一条狗。
好半晌,他压着情绪,从胸腔里闷出一声轻笑,紧紧盯着容因背影的眼神,像一条饿了许久脱笼而出的恶犬,迫不及待地想把猎物拖回自己的领地慢慢享用。
“容因……”秦昼呢喃出他的名字,嗓音低柔像在耳语,眼眸漆黑一片,深不见底。
训练场上的视野受限,江予珩只能勉强看清秦昼和容因在说话,但是看不清表情。
他们……认识吗?
江予珩想起容因听见秦昼名字那一刹那露出的怔忪和秦昼看向他时带着十足敌意的目光,连日来胸腔里沸腾的情绪冷却一点,又不可自抑地想知道他们到底说了什么。
身旁容因独有的暖香飘进鼻尖,江予珩知道他回来了。他站着军姿,仍旧没什么表情,余光却不由自主地瞟向容因。
不过片刻,秦昼从侧方绕上前,随意打开光脑看了一眼,视线一一扫过在场众人。
“人到齐了,我再说一遍。”他缓缓开口,“军训的时候,我是你们的上级。上级说的话,就是命令,只有服从这一种选项,听懂了吗?”
下方回应的是几声稀稀拉拉的“听懂了”,声音又小又不整齐。
秦昼挑高眉梢:“我问你们,听懂了吗?”
“听懂了!”
这回声音大了很多,但仍然乱七八糟的。
容因站在人群里,神情专注,好像只把秦昼当成普通的教官,按照他的要求尽力去做。日头逐渐大起来,时间过了中午,但各个训练场上仍旧火热,没有要停下来的迹象。
他鼻尖沁着一层汗水,嘴唇因为水分的大量流失变得干燥起皮,容因不由伸出舌尖舔了舔。
秦昼不紧不慢的声音传来:“看来大家第一天军训都有气无力的。这样吧,为了让大家打起精神,不如我们做点别的。”
“第一排第一列带头,后面跟上,男女各一队,上操场,男生十圈,女生五圈,现在开始跑。”
队列里有同学开始小声抱怨,隔壁有些院系开始整队,休息铃早已打响,秦教官说一不二,让跑就得跑。
等跑完全程下来,除了站在队伍最末尾的江予珩,其余人全都气喘吁吁,连话都说不了完整的一句。容因抚着胸口,小声小气地喘,因为剧烈运动面颊泛起潮红,脸色反而比平常看上去更健康一点。
秦昼站在烈阳底下看着他们跑完,等所有人平复下来,才淡淡开口:“今天上午的训练到此为止,我希望今天下午我问你们话的时候,能够得到满意的答案。”
“现在,解散。你们有一个小时的时间吃饭和收拾自己。下午两点半,我要看见所有人准时站在这里。”
“少一个人,今天下午所有人多跑一圈。”
“容因同学留下。”
江予珩收拾东西的手一顿,站直时发现容因已经脱离队伍,按照秦昼的指示向他走近。手中的矿泉水瓶被捏得变形,冷厉的眼神正好和秦昼望过来的目光对上。
秦昼随意地对他笑了笑。
*
旧器材室建在体育场西侧,秦昼率先推开厚重的门,容因跟在他身后走进来,门被砰的一声关紧,落了锁,小小的器材室成了一个私密的空间。
现在正是吃饭的时间,这边很少会有人过来,秦昼环抱双臂,靠在铁架上,似笑非笑地开口:“看来我们公主殿下在首都学院过得不错,还交到了好朋友呢。”
他将“好朋友”三个字咬的极重,不知是不是在暗示什么。
容因不欲理会,直接开口:“你找我干什么?”
“没事就不能找你了么,”秦昼说,“没事我们不能叙叙旧吗。”
“有什么好叙的,我们关系有好到那种地步吗?”容因截断他的话,“我跟你过来就是想告诉你,除非你同意退婚,否则我们没有什么好说的。”
“退婚……”秦昼重复一遍,嗓音轻柔,像情人间亲昵的低语,“我记得已经说过了,退婚是绝对不可能的,我的公主殿下,恐怕要让您失望了。”
容因冷淡地道:“那我们就没什么好说的了。总归就是一份协议,如果我不想,没有人可以逼我。”
秦昼颇为赞同地点头,低低地笑:“当然。这件事情,我很早就知道了,公主殿下是从来不会轻易妥协的啊。”他忽然踢了一脚挡在身前的椅子,俯身凑近,单手扣住容因的腰,把他往墙上一推,按住容因的肩膀不让他动弹,嘴里说,“怎么我找你你就是这个态度,你那个班长找你,你就是另一副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