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门的过程意外顺利,除了守在大门口的几个保安外,几乎没有遇到正经阻拦,不知道是不是正处在凌晨的缘故,安保十分松懈,容因和顾灼没费多少力就偷偷摸摸跑出了谢怀铮的小别墅。
顾灼带着容因七弯八拐走了半天,终于找到一个小土坡,上面是一架改装过的小型飞梭,顾灼率先爬上去,转身拉了一把容因。
“快进去吧,里面就不冷了。”顾灼替容因紧了紧衣领,把他整个人包裹进黑色的棉服里。
容因被卷得像个春卷,白色的裙子隐没在黑色的大衣里,帽子也拉上来,只露在外面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笨拙地点点头。
飞梭驶出这片管辖地前容因一直很紧张,顾灼倒是不太担心的样子,还分出神哄了容因两句。等到终于完全离开谢怀铮的监视范围时,天已经蒙蒙擦亮了。
容因总算松了口气,才后知后觉地问顾灼:“你要带我去哪里?”
顾灼按了自动驾驶,从驾驶座上站起身,闻言懒散地笑了一声:“这时候想起来问我了?刚才怎么不记得问一问就跟我走了,不怕我把你卖了?”
他是看容因精神一直高度紧张,有意逗他反驳说几句玩笑话放松一下。
容因不出所料地瞪大双眼看向顾灼,在他调侃的视线里脱口而出:“是你的话就不怕啊!”
顾灼愣住了。
他没想过会得到这样的答案,按照容因往常的性格,定然是翻他一个白眼再附赠一句“谁卖谁还不知道呢”。
容因完全是下意识反应,这下也跟着愣住了,他和顾灼之间很少说这样直白表达的话,更多是互相拌嘴打闹。
……今晚可能困到头脑发昏了。
他不太自然地低头咳嗽一声,很生硬地赚了个话题:“对了,你出来没被发现吧。”
顾灼也不知道是不是同样觉得尴尬,竟然没有挑事,而是顺着容因的意思接下了这句话。他别过头没看容因,昏暗的灯光里耳根似乎有些泛红:“……没有,我挺小心,他们没发现。”
“哦。”容因难得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顾灼沉默了一会儿,揪了揪容因的领子:“去休息一下吧,现在没事了。”
“啊,好的。”容因乖乖跟着他站起来去后舱休息室。因为是小型飞梭,休息室也很窄小,只有一张不太大的单人床和一张桌子一把椅子,简陋无比。
容因还没住过这么简陋的地方,当即呆了呆。
顾灼站在他身后,看着容因呆愣愣的模样,忍不住笑出声:“特殊时期忍一忍吧我的公主殿下,等到了目的地让你睡个够。”
他这话一出口,那些异样的氛围就被打破了,顾灼重新变回了容因最熟悉的模样,他松口气,不甘示弱地回嘴:“看在你这么辛苦来接我的份上,给你个面子吧。”
热水供应是限量的,洗澡是不行了,容因简单擦洗一下,犹豫片刻,还是脱了大衣,穿着那条白裙子掀开被子躺了进去。
顾灼不知道哪去了,飞梭里空间不大,到处都是冷冰冰的金属色泽,容因很不习惯,忍不住叫他:“顾灼,你在干嘛呢?”
过了一会儿,顾灼才端着个杯子推开休息室的门。容因抱着膝盖坐在床上,被子从他的脑袋上搭下来,把他整个人包起来,看上去小小的一团。
顾灼手上端着的被子冉冉冒着热气,熟悉的香味传来,容因的眼睛一瞬间就亮了:“是牛奶吗!”
“嗯,喝吧。特意给你带的。”顾灼坐在床边,揉揉容因的脑袋,把瓷杯递给他。
容因接过牛奶捧在怀里抿一口,砸吧砸吧嘴,皱皱鼻子,忍住了一句话都没说。
顾灼看得好笑:“想说就说吧,我还能生你气不成。”
他都这么说了,容因当然不客气,冲他吐出嫩红的一点舌尖,牙齿咬在上面,含糊不清地说:“好难喝哦,顾灼你拿的哪个牌子。”
还真是一点都不客气。顾灼把容因的唇捏成鸭子嘴,佯怒道:“让你说就说啊,我就客气一下,给你带就不错了,哪来这么多要求。”
“唔唔唔……”容因被他捏着嘴,说不出话,只好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表示反对。
“没良心。”顾灼说他。
牛奶其实没那么不好喝,但容因就喜欢故意气一气顾灼。这是他们之间的相处方式,从小到大都是这样。
顾灼靠着容因也躺下来,抓紧他的脚踝把他往里面挪:“睡过去点,给我留点位置。”
容因难以置信道:“你也睡这里吗?”
“不然呢?”顾灼似笑非笑地说,“就你要睡,我是铁打的啊?快睡过去点,又不是没有一起睡过,瞧你大惊小怪的样子。怎么,我不在的这几个月有别人了?”
容因不知为何感到一点心虚,低着头欲盖弥彰地小声说:“什么别人,顾灼你别乱说好吧。我就是觉得好挤。”
顾灼没注意他的表情,他虽然表面上看起来挺轻松的,但其实紧张不比容因少,现在空闲下来,疲惫感像潮水一般涌来,说话的声音都低下去:“嗯……你最好没有,不然我就……”他话还没有说完,就靠着容因沉沉睡过去了。
容因看了他两秒,放弃让他滚出去的打算,小心翼翼地靠着墙躺下来,把被子拉过头顶,埋在顾灼怀里慢慢地也睡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