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敛:“……”
那人鱼还犹嫌不够,它海蓝色的鱼尾高高扬起,再狠狠甩了下来,锋利的尾鳍瞬间在傅敛掌心划出一道血痕,和刚才缠着容因不肯松尾的样子判若两鱼。
傅敛猝不及防,掌心一阵刺痛,下意识一甩手——
轻快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傅敛甚至可以想象出公主殿下神采飞扬的模样。
容因手里拿着早就准备好的专门给人鱼的营养液,抬眼过来时,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那条不足两个巴掌大的刚出生的人鱼幼崽被重重一扔,还没完全长开的身体飞了出去,直直地摔落在地毯上,闪着粼粼蓝光的鱼尾巴无力地动弹两下,渐渐变得灰暗,再无动静。
容因懵住了,脑子还没反应,手就已经先一步抚上了人鱼冰凉的身体,把它从软塌塌的地毯上拿起来,捧在手里紧张不已地左戳戳右看看。
人鱼似乎察觉到什么,缓慢地在容因手中睁开了眼睛,冲容因乖巧地笑。
容因松了口气。
傅敛黑着脸站在一边,眼神紧紧盯着人鱼,并不说话。
人鱼看他一眼,一反常态,不再试图挑衅,而是很明显地抖了抖,瑟缩着想要往容因怀里钻,感受到它不太对劲的容因有点迷茫地问:“你怎么了?”
人鱼并不说话,只是怯生生看了傅敛一眼,眼睛里惊惧和害怕快要溢出来,鱼尾巴这时候又成了绕指柔,一下下地碰着容因的掌心,整条鱼活像被恶霸压榨和欺负的小可怜。
容因谴责的眼神立刻锁定了傅敛。
压榨人鱼的恶霸傅敛:“……”
好啊,小看你了。
他深吸一口气,勉强控制住自己不要活生生宰了那条人鱼,开口道:“殿下,我不是……”
“呜……”细细弱弱的呜咽声响起,人鱼黑白分明的眼睛里飞快蓄积了一层浅浅的水雾,它可怜巴巴地扒着容因,声音委屈极了:“主人,我好害怕……”
它们天生擅长用声音蛊惑人心,清亮的嗓音似乎带着魔力,容因不由自主地被它吸引,就低下头看了它两秒,忽然惊喜地说:“你会说话了!”
人鱼点点头,雾蒙蒙的眼睛像白水银里的两丸黑珍珠:“主人,我好疼……”
容因慢半拍地想起来刚刚进门时的事,不太高兴地说:“傅敛,它还是个刚出生的幼崽,你摔它做什么?”
傅敛瞥一眼低着头装可怜的人鱼,把自己的手摆出来:“它弄的。”
容因的注意力又转移到他的伤口上,“啊”了一声,问他:“看起来有点严重,你涂药了吗?”
“没有。”傅敛说。
“哦,”容因愣愣地问,“那你不疼吗?为什么不涂药?”
傅敛正要开口,又被轻声打断。
“主人对不起,”人鱼眼里有珍珠滚落,它愧疚又无助,“我、我刚出生,还控制不好自己的力量,伤到别人了,对不起。”
“可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它很可怜地仰头看容因,“主人罚我做什么都行,能不能不要抛弃我……”
容因顿时心软了:“没关系的,这不怪你,毕竟你还是一条没长大的幼崽呢。”他怜爱地捏着人鱼把它塞进刚刚搬进来的鱼缸里,扭头冲傅敛不太好意思地说,“对不起,我替它道歉,它还小呢,你可以原谅它吗?”
傅敛:“……”
他僵硬地转头去看趴在鱼缸边缘的人鱼。
人鱼歪着头,冲傅敛无辜地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