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蹄声几乎被大雨埋没,但被护在怀里的姑娘,脸上却未沾半点雨水,她的脸颊紧紧靠在男人胸膛,鼻尖萦绕的是属于男人的冷香,熟悉而又陌生。
但不论思绪如何翻腾起伏,她也不得不承认,这一刻她觉得无比安心。
随着男人的轻喝,马儿嘶鸣一声后停了下来。
好像过了许久,又好像只在须臾之间。
苏月见想抬头去看他带她来了何处,然才微微动了动,男人便又轻轻将她按了回去,跟着传来男人温淡柔和的声音,“别动,外面雨大。”
而后周围便响起几声轻笑。
苏月见这才想起同行的还有人,姑娘的脸皮一向薄,因这几声显而易见的戏谑红了脸颊,所幸无人瞧见。
景白安瞥了眼几人,笑声戛然而止。
“去悦食楼叫一桌席面,记我账上。”
“多谢大人。”
“当值者不许饮酒。”
“是。”
马蹄声起,渐渐远去。
景白安也已踏进府门。
“大人您回来了。”阿真早就守在门边,见到大人归来,赶紧撑伞迎上去。
待看见大人怀里的姑娘时,唇角微微绷直,却未多加询问。
毕竟,这是他与林叔已经料到的事。
“大人,林叔已经收拾好了院子。”阿真跟在景白安身侧道。
大人离府后他就去寻了林叔,将前因后果说了一遍,林叔听后沉默了许久便着人收拾出了院子,是与大人的随云院最近的缙云院。
原本,那是未来主母的居所。
但他没料到是,大人回来的这般快。
进宫一来一回,加上去大理寺带人出来,怎么也得半日的功夫,可这一个时辰不到,大人就将人带回来了。
阿真心里又有了个大胆的猜测,试探道,“大人是直接去大理寺带……苏姑娘回来的?”
景白安脚步未停,几不可闻的嗯了声。
阿真却没他这般淡然,当即倒抽了一口凉气,不死心道,“没有手谕,直接去的?”
怀里搂着心心念念的姑娘,所有的担忧也因她平安无事而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久别重逢的愉悦。
景白安的心情松快了不少,甚至有兴致吓一吓贴身小厮,他盯着阿真略带惊慌的面容道,“带了十几个人去抢的。”
阿真,“…”
如景白安所愿,阿真被吓得立在原地久久没动弹,直到发现景白安已经走远时,才急急忙忙追了上来,可双腿却已发软,脚步带着些踉跄。
天老爷耶,擅闯大理寺劫狱,那可是死罪啊!
大人怎么能知法犯法,干这么不要命的事!
小厮边往追上,边朝天拜了拜,口中念念有词,“诸神保佑,诸神保佑,保佑大人吉人天相,荣宠不衰,保佑陛下宽仁大度,从轻责罚,就当……”
“就当大人是个屁,把他放了。”
景白安脚步一顿,“…”
他回头阴恻恻的看了眼还在对着天空弯头哈腰的小厮,眉心直跳。
当他是个屁?
苏月见抿了抿唇,紧紧绷着脸,此情此景,怎么也不合适笑。
从那小厮的口中,她大约猜到了这应是他的府邸,心里有迷茫,也有些无措。
她不知道恢复记忆后的他,记不记仇。
还会不会跟之前一样,将她放在心上。
若是没有,若是记仇,他会不会把曾经她给他的屈辱都还回来。
打她骂她应当不至于,也许,会让她为奴?
苏月见咬了咬唇瓣,眼里闪过一丝坚定,到了这个地步,为奴…便为奴罢。
总好过继续蹲牢房。
只是…他就这么将她带回来,会不会受到责罚。
苏月见前所未有的矛盾,她一边担忧将来的处境,担忧狱中的亲人,另一边,又担忧他会因此受罚。
就在她愁思不解时,景白安已经停了下来。
她的眼前终于不是一片黑暗。
这是一间很宽敞很明亮的屋子,屋内摆件精致大气,随便拎出一件都是名贵万分。
她坐着的,是极软的贵妃塌。
“去挑两个细心的丫鬟过来。”
男人低沉的声音拉回了她的思绪,她这才抬头认真看向面前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