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虽如此,但言语中却并无怪罪花楹的意思,连花楹自个儿都听出来了姑娘对她的偏袒,木槿白蔹又岂能不知,当下便屈膝应了声是。
其实何止姑娘偏袒,木槿花楹又何尝不是偏着心思单纯的花楹,最多也是在房里训几句,在外头,可都是维护得紧。
“姑娘,可是要去梧桐街?”白蔹见木槿拿了几件披风任苏月见挑选,便问了声。
苏月见指了那件雪色兔毛领披风,红唇轻启,“马车都备好了,怎能辜负陈小娘这番好意。”
白蔹神色略有些复杂,“姑娘明知陈小娘的算计,为何还要如她的意思。”
她刚回来,自不知苏月见去的不是梧桐街,而是空青寺。
花楹安静了半晌,见终于能插上话了,遂上前扯了扯白蔹的衣袖,小声欢快道,“姑娘才不是要如陈小娘的意,姑娘要去空青寺赏雪中梅。”
白蔹一顿,神色这才舒展开来,而后又瞪了眼花楹,“你既知道,还那么大怨气作甚?”
花楹抱着白蔹的胳膊瘪瘪嘴,嘟囔道,“我就是看不惯她们将姑娘当做垫脚石,再说了,她们做得出来,还不许别人说了。”
白蔹闻言无奈戳了戳花楹的额头,“你这丫头愈发口无遮拦!”
顿了顿,又温声教导道,“虽是这么个理,但看破不说破,明白吗?”
花楹瘪嘴,“为何?”
“叫旁人亲眼看出来的和咱们说出来的,性质可不一样。”白蔹看了眼自家姑娘,意味深长道。
各府主母都不是简单的,捧杀二字她们并不会陌生,以往是姑娘不耐周旋,但若姑娘较了真想要捅破些什么,并不难。
苏月见闻言莞尔一笑,打断花楹的追问,“去前厅。”
去会会那位将她视如己出,贤名在外的好小娘。
苏府前厅
苏京墨已饮了好几盏茶水,外头却仍旧不见动静,眉宇间便有了些不耐。
新帝即位,京中大乱,他还有许多正事处理,却被耗在此处许久,心底很是烦闷。
陈小娘见此忙柔声道,“张妈妈久不回来复命,想来大姑娘应是允了,姑娘家出门是要费些时辰,老爷再等等。”
苏京墨瞥了眼早已梳妆打扮好端坐在一旁的苏银朱,眉头皱的更深。
“都怪妾身扰了老爷正事。”陈小娘面露忧色道,“妾身实属是忧心,大姑娘这些年久不出门,与各府姑娘也无往来,往日大姑娘年纪尚小倒罢了,可如今眼瞧着大姑娘到了说亲的年纪,总得有三两交心好友,没得叫人说大姑娘性子孤僻,不合群。”
“妾身想着,大姑娘不爱赴宴许是不喜那种场合,今儿梧桐街雪景尚好,大姑娘应是喜欢的,可老爷也知道,这些年妾身也请过大姑娘出门,大姑娘皆一概拒之,妾身实在是没了法子才请了老爷做主,”陈小娘叹了口气,看向苏银朱道,“二姑娘性子活跃,很得各家大娘子喜爱,也结识了好几位小女郎,听银朱说几位小女郎家中嫡姐与大姑娘差不多年纪,恰逢今儿这好时机,可为大姑娘引荐引荐。”
苏银朱闻言眨眨眼,娇声道,“父亲放心,银朱定会为姐姐引荐。”
苏京墨面上的不耐终于淡了些,良久后才叹了口气,朝陈小娘,“窈窈三岁失了母亲后就性子大变,不爱亲近人,与我也生分了,这些年,辛苦你了。”
窈窈乃苏月见的ru名,是芫华郡主取的。
自芫华郡主离世后,苏月见便不许人这般唤她,连苏京墨都不行。
是以,只有苏月见不在场时,苏京墨才会唤她窈窈。
陈小娘见苏京墨仍是维护着苏月见,眼里闪过一丝凉意,但很快便消逝。
她轻叹一声,唇角泛起一丝苦笑道,“妾身不辛苦,这么些年来,妾身早就将大姑娘当成亲生骨肉,只要大姑娘好,妾身做什么都是使得的,只是老爷也知道,大姑娘性子愈见孤傲,妾身实在是有愧于老爷。”
苏京墨对陈氏的尽力尽力是满意的,遂安慰道,“你待窈窈的好我都看在眼里,我知道你尽力了,不必自责。”
陈小娘闻言,用帕子抹了抹眼尾,“有老爷这句话,妾身做什么都是值得的。”
陈小娘不过三十出头的年纪,皮肤身材都保养的极好,不仅不见丝毫老态,还比年轻时多了几分风情,此时轻轻啜泣的模样就格外惹人怜惜,苏京墨心中微动,当下便侧头低声朝贴身仆从吩咐,今夜宿在白兰院,陈小娘离的近自是听到了,双颊当下便染了红晕,苏京墨的语气便更加温和了,遂便多问了几句家常,又问起了苏银朱的功课。
苏银朱也不露怯,大大方方走至苏京墨面前背诵夫子前两日教的功课,苏京墨对此很是满意,面上添了几分慈祥笑意。
苏月见到时,见到的便是这样温馨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