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你执着于在完成大业之后通过反垄断的规则肢解掉超人企业,所以他们才有机会。你以为这十多年里逐渐吸收的人,是代表各个国家的意志加入到这个企业的。但你没有意识到,他们在这个超级财团里形成了一个团体。如果你继续隐忍的话,你所推行的肢解流程会继续走完吧。但那也只是一个表面流程而已。我们一生所缔造的这个组织,名义上会被各个国家的民生部门吸收,然后剩下的分裂成一些提供医药服务、生产义体的中大型企业进行良性竞争。但实际上,已经凝聚起来的力量不会散开……”
“只要你无法亲眼盯着每一个流程,那就算你拥有皇权,也无法控制整个世界。”
服从规则并不是人类的本能。
“而且,我猜你也很久没有看过纸质的记录了。你自信可以通过网络获取一切情报,也觉得自己可以看出网络上的记录被修改的痕迹。智能设备所带来的、阅读信息的便利,是纸质媒体无法比拟的。但有些时候,你翻出过去的纸质新闻杂志,才会发现现在网络上情报被修改得有多么离谱……”
“不过现在也晚了。就算你现在去订阅纸质报刊,送到你手上的,也一定是专门为你订制的内容。你与别人聊天,可能别人听到的未必就是你说的话,义耳有可能会将之替换成事先合成的音频。说起来,在你的记忆里,我们这些年打过几次电话?”
“什……”
“但还不止于此。最严重的……你所信任的人,也未必真的就是你所信任的那个人……”
向山不自觉的握紧了伯纳德的手。他再次想起祝心雨所说的那莫名其妙的话。
“被替换了?”
谷蒂“你创造了‘义体’这样方便的东西啊……血肉可以克隆,编号与识别可以伪造……义体人如何证明自己是自己呢?”
“有谁……”
“我不知道。我只是一个快要老死的自然人。”伯纳德低声说道,“伪造一个自然人,比伪造一个义体人难得多。我们的眼睛原始而脆弱,但是却没有被植入人工的后门……对啊,再过几天,我就会因为免疫力衰减而进入隔离病房吧。毕竟我本来就很老了。到时候你见到的,就未必是我这具腐朽的肉身了。”
“如果你硬要说的话……我怀疑孙理事已经不是孙理事了。钱理事可能还是钱理事,但未必站在你这边。李主任……我不好说……”
“我……”
“好多年前,你试图用ai……什么训练的,来模拟艺术家与评论家的对抗……如果有ai,只为你而诞生,只为你编写虚假内容,只为污染你所见到的信息源……它不是让你相信,而是塞入大量的信息,钝化你的判断力……你可以抵御吗?”伯纳德说道:“如果你让人帮忙为你做判断,你就得保证那个家伙绝对值得信任……”
向山低声问道:“那我应该怎么做?”
“我不知道。这样已经远远超出我能力的极限了。”伯纳德喘息着:“我只是个在等死的智人啊……我能为你传达那个警视,已经是我的极限了。如果要我给你提示的话……祝女士可能是知道了点什么,所以才会失踪的吧。你可以确认她的个人能力,而她的天赋暂时无法被模仿,所以你才没有看到警察找到一个……伪装者……”
“但是,她是怎么知道的……想一想她最后做了什么……如果你是她,你会去做什么?会沿着什么道路前进?她所找到的线索,一定就藏在那里……”
“除此之外,不要轻易的相信任何人,甚至不要相信自己的眼睛和耳朵……好在你的义体,大部分是你自己在实验室完成的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