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珠帘面前,那小厮停了下来,轻声道:主人,医士已经请来了。听闻这位医士妙手回春,特地为主人寻来,希望主人能够早日康复。
小厮说完,丝帘后传来了回应:辛苦了。
这次,许是缓了缓,他的气息没之前那般糟糕,但要说好到哪儿去,完全是在胡说八道。
小厮听了,立刻就面向自己道:好好帮主人看看,主人他被这病折磨得很辛苦,吃过很多医士的药,都不见好转不说,还让主人被那副作用折腾得很惨。主人他...已经辛苦了很久了,还望你能助他脱离苦海。多谢。
这个小厮的这番话,说得极为诚恳,眼眸中的不舍与心疼又那般直戳人心。
自己蓦地感到责任重大,感觉若是自己有一丝一毫的放松,都辜负了这个小厮对他主人的一片衷心。
自己除了应下来,还能如何?
但自己也不能把话说满,毕竟医术这种东西,只能创造可能,但不能挑战必能。
自己也只得微微辞让:在下能力之内,必当竭尽所能。
或许是觉得自己相当于给了他保证,这小厮向自己行了一礼,便退下了。
直到那关门声传来,自己才恍然间回过神,面向珠帘而站,正打算说些什么的时候,却被丝帘后的那位唤住:这位医士请进来诊断,只是在下仪容实在欠妥,还望见谅。
也有可能是因为方才他说话需要大声些,站在门外的自己和那个小厮才能听见,才让他说话显得那么费力。现在隔着这最多五步的距离,应当是让他说话不那么费力了,竟然能够说出这么多字。只是,还是能够听出,那气息确实不怎么安稳。
听了他这话,自己自然也无需还有什么忸怩,抬手就掀开了珠帘和丝帘,进了这方侧室。
只见一个从面相上来看有个二十三四岁的男子,披头散发,斜倚着宽榻,一张脸白得近乎透明,嘴唇一丝血色也无,没什么精神地以手支头,一身ru白色的里衣显得那张脸颜色更加病态的苍白。
现目前正是盛夏,却身上盖着一床薄被。
即使如此,也不见他额间有汗。
看样子,怕是寒症。
再看其眉眼,长得十分的清秀,甚至有那么一两分雌雄莫辨的味道。
但那瘦削的脸,却体现出男子的刚毅来。
看着他似乎是一副有些想要打盹儿的样子,自己暗道,很可能是忽然说了那么多话,让他觉得疲乏得紧,这才眼皮打架的,遂赶紧地放下自己的诊疗箱在地上,打开盖子,取出一个小小的脉枕,将他的腕子放在上面,为他诊起脉来。
他这腕子,可说是皓腕。
白得晶莹无暇的,只是多半是幼时便有些许不明显的不足之症,这腕子拿起来很轻,甚至于比女子的腕子拿起来还轻,很像是拿起了一节非常细嫩的莲藕。
但莲藕摸起来,可远不如这般寒意刺骨啊~
跟从冰水里打捞上来的一样。
自己拿着他的腕子,往那个小小的脉枕上放时,顿感有几丝凉意顺着自己的手指向自己这方弥散。
此时,自己有些疑惑,此人的寒症竟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了?
这也太过耸人听闻了些。
察觉到似乎情况有些异常,自己按耐下心绪,认真地为他诊起脉来。
只是...
只是...
他这脉当真令自己心惊。
自己还从未遇到过竟然一息仅有一次的脉跳!
这是典型的迟脉不说,还这般罕见。
看样子,他这寒症确实是很厉害了。
又是个沉脉,内里阳气衰微,难怪是这般模样。
换了只手,自己再次为他诊脉,两次结果并无差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