忒乱了些。
也难怪,那人和那病人说起此事的时候,便是一副其他人家事情的样子。
只是,他们这关系,难道是祖传的扭曲和糟糕吗?
瞧瞧这俩对骂时,这话儿说的。
还真是没什么顾忌。
被那人这般埋汰,那病人怎生肯依?
一开口,便是一股浓烈得近乎于要燃尽大地一切般的烈焰:“我和我爹自然一个德行,虎父无犬子!你和你爹那是天下乌鸦一般黑!依我看,那刑典中还应该加上一条,对看似忠厚者应横剖其腹,也让我看看在这么一具憨厚的皮囊下,是否拥有一副如墨的心肠。若真是,那便索性取出来,让我试着做上一道粉蒸黑心肠,好生尝尝这味道是否如想象中的鲜美!”
且还与方才那人一般的,越说越有些不靠谱,越说越往恐怖话本儿的方向去。
许是,这便是这俩共同的特点。
都是越生气,越顾左右而言他。
且都还言辞相当激烈,听到直教旁人冷颤连连。
当然,凭借着那病人那般狠戾的性子,多半不仅仅是在嘴上要让那人屈服,在行动上亦然,那人几乎像是重刑在身般的,倒不过来气又惨叫得骇人:“你...啊!”
自己听得这惨叫,简直感觉浑身上下都给绷紧了,呼吸都给放轻了。
生怕自己的呼吸稍微重点儿,都能给那遍体鳞伤的囚徒,加重痛苦。
即使这般,那病人也不放过那人。
毕竟,还没有达到雄狮的最终目的,怎能轻易罢手?
那病人的语气带着怜惜,带着留恋,带着不舍,带着叹惋,带着心疼,带着缠绵的情意:“你最好别死了~”蓦地又急转直下,似帝王般征伐一切,“要不我今晚就能吃上这粉蒸黑心肠了~哼!”
那晚,自己不知是怎么看着云彩一会儿将月儿蒙上神秘的面纱,一会儿又将这面纱撤去,让自己可以明明白白地看到这月儿的美丽。
不知何时,那两人的喧闹声才像是这寂静的夜般,终于安静下来。
不知何时,那两人才离了开。
只是,这离开还有些别开生面。
应当只是一人,只有脚尖蹬地,总共踏了三次,便察觉不到其生气了。
如此轻功,当真人界罕有。
待他们离开后,自己这似拉满的弓般紧绷的身子,终是像那已经将箭射出之后的弓——松了弦。
与此同时,自己方才那小心翼翼的呼吸也变成了深深地喘息,像是完成了将气力全部耗尽的事,浑身似被车裂般分离与无力。
对于拥有着这般复杂关系的两人,以及偶然间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参与了那两人之间千番算计的自己,有些莫名的,竟不知该作何表情。
自己从未知道,人与人之间的关系竟能复杂到这个地步。
那步步为营,筹谋算计,细细想来,简直令自己心惊胆战。
似乎相比起来,那翠薇别院,还真是人界那些人口中的世外桃源。
且世外桃源中,见到的是和风细雨,是桃花灼灼。
哪里像这外面,竟全是污秽肮脏,复杂诡谲。
自己感觉,自己都有点想家了。
再言,小银和主人之间的调笑,似乎比之于这一晚的春色如许逊色得多。
仿若一幅是由极淡的墨,极细的笔,素胚勾勒的画。
而另一幅则是姹紫嫣红,争奇斗艳,画的花开富贵。
自己所能感觉到的,除了震撼,还是震撼。
甚至于,自己都不知自己是怎么回了房,又是怎么和衣而卧。
那次的事,真的让自己发觉了人的多面,人的复杂,人的融变。
但也因为发觉了这些,反而让自己将主人看不明白了。
或许是自己还不够聪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