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那边瘴气重,他们雪狐又爱干净,去了那边很可能小银会比在太白山还要糟糕。去东苍大帝那里,常年在水下,十分阴寒,乜修又担心小银是否能够接受这种暗无天日的生活。去西白大帝那里,还得担心昆仑山的清寒之气和与昆仑山山巅所虚虚接壤的瑶池仙气太盛,小银这身体接受不了。虽然小银五行属水,其实最好也是送到西白大帝那里去的。最终这么兜兜转转的,小银才被送到了我这里来。乜修除了担心小银的身体外,就是担心小银那个调皮捣蛋的性子会吃亏了。除了我爹是个正经八百不管事儿的,其余三位都是正经八百要管事的。小银这性子,你也知道,皮得很。在那三位手下,少不得要被训个凄惨。就这么着,小银就被送了过来。他被送过来的时候,已经能够睁眼了。但他看着就那么蔫儿蔫儿的,一副气力不济精神不振的样子,窝在乜修怀里,连眼睛都只是眯着,连点儿完全睁开的想法都没有。通体雪白的毛发,看着就跟个雪团子似的,但他的毛发却一丝光亮都没有,全是那种暗哑的样子,再加上又瘦瘦小小的,那条尾巴虽然也毛茸茸的,但一动都不动,一看就是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我和滢曦,看着都觉得心揪着疼。乜修和我关系一直以来都还不错,我们都是神上的部下,算是还有那么些公事上的往来。虽然这种方面的交往不多,尤其是我爹还管事儿的时候。私底下,我们当然也有往来,不过这私底下的往来就要从无慧子那边说起了。无慧子算是我俩的恩师了。这翠薇别院的确是我老爹的地方,但我老爹也是个五行属木的,那性情就特别的恬淡,就喜欢这些个花花草草的。我都是他的第二十七子了。我一出生,见到的可不是什么神兽的威仪,我见到的就是我爹侍弄花草的样子。我们玄武这一脉,就是属于神农神上一脉的绵延,我们除了战斗力强且存续着一定的再生之力以外,便是对这些花花草草确实有怜惜之情,以及对于这些东西有一种无可替代的天赋,即使是随手插个枝,都能把很难养的花草养活。我们对于花草也很敏感,辨识也很容易。不过,这是因为我们嗅觉很敏感,如此才能捕捉到非常细微的味道,从而进行辨识。他们雪狐一族里,多数族民都是五行属水的,且他们也是嗅觉十分的敏锐,甚至比起我们来说还要强些。所以,这算是我们在学药上的一种天赋吧~至于学医,这怎么说呢?无论是我们,还是他们,其实时间对我们来说都是十分漫长的。只是相对于我们来说还要更漫长些才是。他们需要历天劫,历过了才能继续下去。而我们的话,不用修炼,不用历天劫也能活着。只是,区别在于外部的形态上。勤于修行,自然就还是那么一副青壮年的模样,精力什么的,都处在似人一般年轻时候的菁华时期。而疏于修行,肯定还是能够看出差别的。再说,这么漫长的时间,不靠修行打发,不靠着学点儿什么东西打发,该怎么过?难道要像那些人似的,睡不着觉,还去数羊吗?也不知我们得数上多少只羊才能挨过一天了~”
主人那般娓娓道来的嗓音极为好听。
自己也在主人那般轻柔的嗓音下心情平静下来。
退却了如火烧尾巴一般的困窘,退却了如坠入无底洞般的疑问连连,自己也收敛了神思,认真听起主人的讲述来。
只是,主人惯是个会说俏皮话儿的,自己竟被他逗得都忍不住笑了起来:“嘻~”
也许自己的放松让主人感觉到了自己这张拉满的弓已经有了些微的松弛,主人周身的气息也松快了些,此刻更像是自己的朋友般,在跟自己闲话家常:“觉得好笑?”
被这么一问,也许自己还是比较在意主仆之别的,并不像是那只小狐狸一样那么没有规矩,嘴角挂着的弧度,就那么暂停在了那里:“...”
主人对此,轻笑着释怀自己心中那隐约的界限:“不用觉得不好说~我们是朋友,有什么话都可以直说的,何苦这么遮遮掩掩的呢?”
一直以来,其实主人他都很温和,也很开朗。对在翠薇别院的诸位,也没有什么做主人的架子,反而相当的平易近人。大家对主人,其实也没有什么惧怕的意思,真的彼此间就如同兄弟一般。只是那些礼节确实不可废而已。但在主人这里,那礼节,确实也有点在走过场的意思。主人是不在意的。但主人也是不得不接受的。或许,在礼节的这个事情上,主人才是那个有点左右为难的。相比较而言,主人和大总管之间,可能才是掉了一个个儿。大家对主人是真的有那般近似兄弟的情谊。而对大总管的话,却又是有些惧怕的上下级了。也许,这和他们的性情有着不小的关系吧。
主人的宽纵,让自己嘴角的弧度化冻:“...确实很有意思。”
主人对此,似乎颇有些感喟:“是啊~这件事儿的确属于说起来挺好笑,但真实去体会之后,又会有点儿心酸的感觉了。”
也许,在从前,主人对此就有深刻的体会吧~
自己对于这件事,尤其是近来的经历,确实是感慨颇深:“睡不着觉,的确很磨人。辗转反侧,也确实让人焦灼却又无可奈何。”
主人摩挲着茶杯,声调略带一丝嘲讽:“那你想想,一个晚上睡不着都那般磨人,像我们这般长久的寿命以及这么靠着汲取天地之间的清气便能拥有的几乎叫做绵延无尽的精力,如此岂不是很像某种可怖的刑罚?”
这般模样的主人,又是自己没有见过的。
以往,主人都是一副笑眯眯的样子。
给自己讲课时,又是一副认真但又不乏轻快的样子。
面对那只小狐狸的胡闹时,是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
偶尔,主人也会有俏皮话儿连篇的样子。
自己感到,对主人的了解,或许还不如自己照顾的那片药田。
虽然,自己已经在这里生活了几百年,但现在却感到似乎自己一直都陷在自己那间小房间里,对处于那间小房间以外的所有一切,都那么的不熟悉,那么的陌生。分明与这翠薇别院的诸位,认识了那么久,交往了那么长,但自己却好像谁也不懂,谁也不了解。
这般感觉,令自己有些心头滞涩,也有些惶惶然。
只是,再想起主人是在跟自己介绍这只小狐狸的由来,这般滞涩的感觉又深重了些。
主人收起了那似乎不应该在自己面前流露出的情绪,再次缓缓道来:“所以,的确得找点事儿做,才不至于颓废得跟一团烂泥似的。只是在我年少之时,却不是这般境况。”说着,主人的眼尾似乎划过了一丝怀念与喟叹,“我年少之时,虽然也觉得无聊,该找点事儿做,于是便在父亲的指点下开始学药。但那时,我是属于仗着天资吃老本儿的那类,甚至对于这些事的态度也比较敷衍随便。就那么觉得有个事儿混着日子,挺好的。总不至于跟我的那些哥哥姐姐们大眼瞪小眼。但我确实是太过年轻,看轻了这药学一途。只是针对这事儿,父亲也没管我。估计那个时候的他也只是觉得,我有个事儿做挺好的,总比一天到晚插科打诨,游手好闲好。就这么着,慢慢地混着日子。后来,我发现在冬至前后,父亲总要莫名奇妙地消失一段时间。我对此十分的好奇,因为自我有印象以来,好像就没有跨出过这翠薇别院的大门。竟然父亲不见了?!这可委实比那些个书本儿有趣多了,很像是在躲猫猫,于是我就开始找他。但我哪里找得到他?即使是把这片土地给掀了。那段时间,我后来才知道,他其实是前往天界去述职了。蚩尤,就是现在的魔王,他也是战神之神。在人界所谓的夏商以前,还有很长的一段历史。他们人对这段儿时期的说法是叫传说时代。我们虽然并不这么说,但大致还是遵循他们的说法好了。毕竟,那段时期事实上是人界最初始形成的模样。历经一段时期的发展,形成了各个部落。每个部落间dú • lì生存,靠猎杀动物而生。他们人由独个的出现,发展到部落的聚集。但随着部落越来越多,他们所需要占有的地盘儿也越来越大,以及那时他们没有后来的人那么先进,可以用弓弩猎杀动物。那时的他们只能用石头去砸,用打磨过的锋利的石刀和石针去丢。总之,还是过得蛮辛苦的。因为女娲神上造了山川河流,有些地方就特别适合生存。这些适合生存的地方,自然也逐步成为了他们眼中的肥肉。所以,逐渐的,他们这些各个部落间的矛盾就越来越重。后来,这矛盾不断地发展,就变成了各部落间的混战。但那时还不是特别的严重。逐步地发展,这才越发糟糕起来。这一段时期就是人界的混乱时期,那时便是由蚩尤来终结了一切。那一场用来终结的以战止战,十分的惨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