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诊值班办公室,傅律亭手里拿着镊子和消毒碘酒为黎俏清理着手背上的伤口。
一声清脆的小响动引起了黎俏的注意,她还没说话,傅律亭无奈地抬头道:“伤口里残留了玻璃碎片,这几天别沾水了,不然容易发炎。”
黎俏没吭声,好像感觉不到任何疼痛,一副淡漠又事不关己的态度。
“你今天……”傅律亭正欲再问,桌边的手机恰时响了。
黎俏挪动视线扫了一眼,目光立时掀起了波澜,她左手接起电话,声音控制的很好,与平时没有任何不同,“喂~”
傅律亭还在给她擦拭伤口的手指,轻微颤了颤。
这种平静又不难听出温柔的嗓音,很少会在黎俏身上出现。
手机那端,男人沉稳醇厚地嗓音洒在耳边,“在哪里?”
黎俏余光看了眼手腕上的腕表,垂下眼睫,选择实话实说,“在医院。”
商郁静了几秒,语调听不出异常,“受伤了?”
“没有,好端端的受什么伤?”黎俏弯唇笑了笑,视线落在自己右手的骨节上,状若无意地解释,“我来找傅师兄,打算一会跟他回家去看看九公。”
“嗯,今晚什么时候回来?”男人绷起的声线明显松懈了几分,连语调也变得慵懒而温情。
黎俏滚了滚嗓子,“这两天可能不行,科研所马上要启动项目了,我一会看完九公还得回去加班。”
商郁的薄唇吐出烟雾,玩味地调侃了一句,“他在这儿,不好意思过来了?”
黎俏反应了一下,才明白这个‘他’应该指的应该是商纵海。
于是她便从善如流地接话,“有点,不过科研所确实也忙,伯父什么时候回去?”
“过两天就走。”男人低头掸了掸烟灰,倒是没强求,“不忙的话,随时过来,嗯?”
黎俏浅笑应声,“嗯,知道了。”
挂了电话,她微凝的神色也渐渐放松下来。
不忙的时候……等她的伤口痊愈,就不忙了。
……
当晚七点半,黎俏确实跟着傅律亭去了傅家拳馆见九公。
多日不见,仲九公的气色看起来很好,唯有眼睛里藏着浓稠且化不开的晦暗。
他还住在拳馆后院的厢房里,在黎俏进门的时候,就看到他孤零零地坐在床头,目光看着前方的白墙,不知道在想什么。
而他手里还拿着屏幕逐渐变暗的手机,那上面隐约能看出是一个少年的照片。
黎俏抿了抿嘴,轻轻唤了声:“老师。”
仲九公好半天才回过神,目光对焦,看到黎俏的刹那,眼睛骤然红了。
“丫头来了。”
黎俏神色平静地走到方桌前入座,倒了杯茶,“老师的手怎么样了?”
“好了,已经愈合了。”九公拖着沉重的步子走到她对面坐下,看着黎俏推来的茶杯,眼神闪了闪,“他……真的走了?”
黎俏抬起眼皮,和九公四目相对。
这位年近花甲的老人,虽面色红润,但精神世界似乎垮了。
黎俏低头倒茶,语气淡淡,“嗯,走了,以后……应该也不会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