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漠然地叹了口气,居高临下地瞅着明岱兰,“你在我背后搞动作的时候,就没想过会自己会有今天?让你去一趟边境绯城,你倒是学会了不自量力。”
明岱兰从没想过,往日对她百依百顺的萧弘道,说起狠话来竟如此灼心。
她瞠目摇头,抱着身为女人最后的一点幻想,喃喃出声,“为什么这么对我……你当初……”
那些诺言即便褪了色,也是他亲口许诺的。
怎么就变成了这样。
萧弘道缓缓起身,有些吃力地蹲在了明岱兰的面前。
他抬起手,轻抚着她的下颌,语气却冷如寒冬,“谁让你嫁给了商纵海,谁让你贪得无厌。
三十年前我都没有娶你,三十年后你怎么还痴心妄想?你知不知道,当年我是自愿放弃你的,没人逼迫我,是我不要你。区区一个帕玛鞋匠的女儿,你再美,也无用啊。
与其怪我心狠,不如想想自己,你看重的难道不是公爵府的地位?虚荣没错,可你太现实了。我只是向你抛出了橄榄枝,你就背叛了商纵海。
明岱兰,你空有美貌,却毫无价值。事到如今,你不反省,还在怪责被人?那不如我给你想个出路,趁着还没有年老色衰,再去试着挽回商纵海吧。
毕竟,他这一生只有过你一个女人,自始至终,他才是唯一爱过你的那个人。”
萧弘道,从不爱明岱兰。
shā • rén不过头点地,萧弘道却字字诛心。
他的狠从不流于表象,而是一字一句扎根内心,从深处彻底瓦解一个人的信念。
明岱兰,疯了。
半生荣华,半生流离。
明岱兰被摧毁的一刹那,只记住了一个名字,商纵海。
曾几何时,她好像认识一个人,姓商,名樽,字纵海。
记忆中,人人称他樽爷,她却叫他阿樽。
他为她作画,教她医术,以她的名字命名药堂。
他强权又霸道,偏偏对她极好。
后来,她把阿樽弄丢了。
……
时间转眼,夜幕降临。
繁琐的婚礼还在进行中,黎俏陪着商纵海站在花园内景湖边,两人许久无话。
商纵海负手而立,佛珠被他握在掌心,一阵清风掠过,他开了口:“丫头,你的老师,爸会救他们出来。”
黎俏望着他和商郁相近的轮廓,弯唇浅笑,“不用,老师们很安全。”
“哦?”商纵海惊异地转眸,见她郑重地点头,不禁展眉失笑,“好,做得好。”
黎俏没有过多解释,而是回眸看向身后伫在灯火阑珊处的几道身影,“爸,湖边凉,回去吧。”
商纵海长叹一声,语调略显缓慢,“去吧,别让他们等太久。”
“那您?”
商纵海睇着微风吹起涟漪的湖面,轻轻摆手,“我还有事处理,卫朗和卫昂在附近,不必担心。”
黎俏抿了抿唇,淡声说好,遂转身离开。
她走后,商纵海孤身遥立在湖边,背影依旧挺拔如松。
夜风吹过,他重新捻动佛珠,并低声问道:“那边情况怎么样?”
卫朗从一棵树后走了出来,一板一眼地汇报道:“刚才有人来传信,萧弘道已经离开了内阁府,萧、萧夫人……还在佛堂附近……找人。”
“找谁?”商纵海眯了眯眸,镜片折射着湖面的涟漪。
卫朗喉结滚了滚,抖着胆子说了两个字,“阿樽。”
商纵海平静而冷淡地摇了摇头,“既然疯了,就送她去该去的地方吧。”
卫朗迟疑地思索了几秒,该去的地方……是精神病院还是阴曹地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