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常坞澋可不是关心人的主儿,不看笑话就不错了,卿舟知道他是故意的,索性顺着他的话说道:“他在里面,情况不太好,去看看吧。”
文涧儿也是突然想起了自己还在熬药,连忙转移了目光,看着药罐。
至于卿舟和坞澋,两人朝着屋里走去,坞澋关了门便收回了刚才关心的模样,看着床上那人影,问着卿舟,“死了没?”
别人宗门的同门师弟都是互相友好,互相关怀,到了他们这合欢宗,所有关心与问候便化为了一句“死了没”。
“拖五师弟的福,我活的好好的,就是有些受凉。”
说着最后两字,音饲却是将目光瞥向了卿舟,偏对方完全不看他。
“活着就好,你好歹与六师妹相处了一会儿,有没有见到她有什么可疑的地方。”
音饲完全不知道他们发生了什么,哪怕想知道,眼下也是没心思关注其他的,他想了一会儿才说道:“一颗佛珠,算吗?”
“你如何见到的?”卿舟问道。
“她挂在了脖子上,藏于衣服里面。”
“可是那圣子的佛珠?”坞澋勾着下巴,询问卿舟。
“应该是。”卿舟见过圣子手中那串佛珠,想必就是他给的一颗。
两人之间有了佛珠作为联系,圣子也可凭着这个来知道他想知道的,现在就剩一个问题了,他是如何让文涧儿那般信任他的。
“想要诱惑或者欺骗一个人,只要拿她最在意的东西当做底牌就好了。”
“她的家人?可她的家人早就死了,这么多年过去,她更是没想过要找对方复仇。”卿舟排除掉家人,除了这个,他暂时想不到还有什么是文涧儿最在意的。
坞澋却是想的透,“你忘了,不是还有我们吗。”
卿舟皱着眉,“你的意思是……”
“她很在意宗门,于她而言,宗门便是她第二个家,而我们便是她的亲人。”
“如此倒也说的通,就是不知道他用的什么手段,看眼下这情况,文涧儿不像是被逼迫而为。”坞澋这么一提醒,卿舟也便想明白了,看来佛宗的那位比他们更会玩弄人心,不过那位的所作所为看着倒不像是要对文涧儿下手。
音饲听的明白,又听的不明白,他似乎是错过了一些什么事,不过看这两人的态度,显然对方不是好惹的,在他没达成目的前,他可不希望合欢宗被人扳倒。
“可有需要我的地方?”音饲主动提出。
坞澋瞧了他一眼,“你这样子,还是先想办法多活几年吧。”
音饲笑了笑,偶尔他还是能在宗门里感受到一丝丝的温情的,虽然真的只有那么一丝丝。
……
到最后,音饲也没服下卿舟给的解药,而是每日喝着文涧儿所熬制的药,这般假病成真的效果确实也不错,至少这几日里,文涧儿完全没时间理会虞引和其他人。
卿舟给他下的药也不是多厉害的,喝了几碗便解了,不过音饲继续装着,当然这其中也有真实的病情。
也不知是身体越发不好还是如何,这日,音饲显得苍白无力,甚至呈现了一种死气,文涧儿吓坏了,立马想去寻卿舟来。
这病发的突然,音饲就算想利用文涧儿,此时也不是个好时机,便只能由着文涧儿去寻卿舟。
云尘今日也是未睡,外面的天色发红,看起来像是要下雨,门突然被打开,走进来的是桃苏的身影。
好几日未见桃苏,还以为他忙去了。
云尘看着那熟悉的面容,神色却是更淡了几分。
“怎么,看到我这般不喜?”
他学的很像,偏偏云尘一眼便能识破,“同样的招数,第一次我没上当,第二次我自然还是不会上当。”
行流云也没多生气,“桃苏”的面容一下子便模糊了,换成了行流云自己的脸,许久未见,他的确变了不少。
“可惜了,又没骗到你,不过没关系,至少另一边,我又骗到了。”
成为鬼修的行流云,似乎对以往的招数用的更为顺手,他说的另一边,恐怕指的是文涧儿。
“你不担心?”
云尘显得过于平静,让行流云有些奇怪。
“不担心,比起这个,我倒是想问问我其他几个师兄如何了。”
空气中夹杂了一股血腥味,那味道有些远,云尘心里并不像表面那般平静,这股味道的距离怕不是从外门弥漫过来,如此遥远的距离,那只能说明一件事,死了太多人。
护宗的大阵法并未开启,如此悄无声息,云尘盯着行流云那方。
“别这样看我,我不知道,至少你那两个师兄的事跟我没关系。”行流云身上绕着一层黑雾,让他整个人更添了一分魔性。
“两个?”
行流云一下子便坐到了云尘的对面,不知道的还以为两人有多交好,“桃苏的话,你要问你的大师兄以玦,不过以玦那人你也知道,对未婚妻都能弃之不管的人,还能有多少人性,至于音饲,那是圣子利用文涧儿做的手脚,恐怕他现在也要随着桃苏一同去了。”
云尘皱着眉,行流云的真身应当是在文涧儿那处,眼前这个连虚身都算不上,只是个会说话的幻影,“你抓了文涧儿可是要往谁那送去,虞引、圣子,亦或是别人?”
行流云知道她在试探自己是为谁做事,他伸出一根手指,左右摆动,“是虞引派我来的,但是我可没打算把人送给他,顺便告诉你,如今合欢宗门外面围着各大宗门的人,亏了以玦,不然合欢宗还真没那么好进,非澜仙君和虞引要一起对付尘欢,你剩下的几位师兄也是自身难保,我可是好心来告诉你,给你一条生路。”
“生路,你觉得我还有生路可言?”
“当然有,我不是说了吗,我给你生路。”行流云没了以前轻浮模样,他这样子更像是提前进入原本剧情里后期的状态。
“合欢宗藏着两个秘密,一个是文涧儿,另一个则是关于飞升的秘密,这外头的和里头的都是为了秘密而来,且筹备多年,你的师兄们再厉害也扛不住那么多人对付,而你也没有文涧儿那般的好运,最后的下场可想而知。”
行流云手中升起一团黑烟,黑烟浮在空中,慢慢就有了画面,外门已是血染一片,云尘看到了几张熟悉的面孔,活着的时候是不同的明艳动人,死了的时候倒是出奇一致的狰狞,旁边站着不少别宗之人,眼里充满了疯狂之意。
若说合欢宗行的不是正道,那这些自诩正道的人暗地里不也是做着同样的事,这里面有多少是为了寻仇,又有多少是为了“秘密”,恐怕后者要大于前者。
这地下躺着的是白骨,地上站着的也是白骨,都一样是森森可怖,有不同,又没什么不同。
云尘走了出去,外面刚好下起了雨。
“你要跑了吗?”行流云看着她。
“这当是我新的死劫,跑不掉的。”她这般说道,行流云却是不太理解。
“最后问你一件事,文涧儿。”
简短几字,行流云便明白她在问什么,嘴角勾着一抹笑,明显是得逞之后才有的笑容,“她不算太难过,可惜元阴失了之后,会让更多人惦记她。”
“你不护着她?”
“能护着的话自然会护着,可惜我现在也该逃命去了,非澜仙君和虞引可不是好惹的,合欢宗已经是强弩之末,而我也得寻个新地方藏匿起来,再出现之日,我相信我一定能让你看不出我是谁。”
趁乱打劫这事做了,行流云自然想好了退路,如他所言,文涧儿的元阴是不在了,但之后只会引来更多的人。
剧情里可没合欢宗这一遭劫难,不过至少文涧儿和一位男主达成了一半的感情线。
冒着雨,云尘来到了文涧儿的院子里,桃苏恐怕早就不在宗门内,她只能先寻着音饲。
好在,担忧的情况未出现,音饲已经调息好,看着云尘到来,他难得笑的有些苦,“这次可是多亏了三师兄给的药多。”
“看起来是事发突然,他们大概也做了许久的准备,小师妹可要藏好了。”
音饲不知道是吃了什么药,如今身体看起来健康的很,他应当是知晓合欢宗发生了什么。
“他们会在何处?”
音饲愣了一下,看了一眼云尘,随后才回答道:“主峰。”
“我们走吧。”
音饲看着云尘的身影,自言自语了一句,“师妹看来也不是那么胆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