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逊看着芳期:“我起初答应你嫁去彭家,也是因为彭俭孝奸诈,但凡有个万一,我的众多党僚中,他或许可以自保,在你看来,你不是我的亲孙女,我也的确没当你是亲孙女,但我对你,对你小娘,到底是不同的。”
芳期:!!!
是她想太多么,她为何觉得祖父说的不是好话?!!!
覃逊这回直接举手敲了芳期一下的天灵盖:“乱想啥呢,你啊,还当真不如你小娘的万一!罢了,我接着说吧,婚事是你自己毁了,我事后也琢磨了琢磨,你这丫头懒散,恐怕真有个大厦倾,你还做着白日梦以为彭家必定会护你周全呢,可你要不争取,也只有个短命的下场。”
芳期点头,祖父大人您是真没看错我。
覃逊被气笑了:“我收回懒散的话,现在看来你一点不懒散,可你要是不懒散,嫁给彭子瞻是认真可惜了……嗐,我活了一把岁数,结果也难免会做糊涂事。”
他又沉默了一阵,才又抬起眼睑:“三娘,大卫是战也好,和也好,其实这不是我考虑的关键,我考虑的是怎么不负在世时,我一步步登到宰执的位置,但如今我坐在这把交椅上才发觉自保艰难,可我就算想退,也没有退路了。不过我还知道一个人,或许能保鄂举不死,这个人我不能和他接触,你爹和你叔父都不能和他接触,唯有你,或许才能尝试游说他救下鄂举而不留任何后患。”
“是谁?”芳期就像快要被淹死的人结果又捞到了一根稻草。
“沂国公子晏迟。”
“是他!”芳期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我知道你去温大娘私邸那天,其实和他见过一面,晏迟好美食,你又正好擅厨艺,所以你和他接触不至于引起官家暗探的怀疑。”
“可是翁翁,我可没有办法说服晏三郎。”
“不用你说服,你把我的一封亲笔信交给他,他自然会问你有什么请求。”
“翁翁和晏三郎竟然相熟?”
“这些事你就不用问那么多了,永远记住一点,知道的越少就越幸运。”
芳期:……
为什么她总觉得自己会被祖父卖掉呢?
而芳期离开后,覃攽却从隔间步出,直接问道:“相公这是改变了主意?”
覃逊颔首:“鄂举若死,我唯一生机便是择一皇子而辅,不过太子和魏王,谁胜谁负我却难以料定,更不要说,就算站对了阵营保不住仍会为皇室背这一口黑锅,到底还是会成为卖国求荣的罪徒,生机太小了。可我虽知道晏迟智计无双,他要出手,必定能助鄂举侥幸逃脱这一死劫,可晏迟这人,非我能够笼络,我予以他的……说穿了我的计策就是空手套白狼,相邸谁去当这说客都不合适,唯有三娘,三娘食言,晏迟毕竟不好为难她这么个闺阁女子。”
已经走出风墅的芳期打了个喷嚏,越发有种不祥的预感了。
覃逊的话却还没说完。
“或许是上天当真不想让我覃家衰亡吧,今日要不是三娘主动提起这事,我也想不到让她去联络晏迟,说不得,就会心怀侥幸了。妙音仙母女二人,说来还真是我们家的贵人吉星,只可惜覃敬他,嗐,不知好歹。”
已经快进二门的芳期回头,她怎么都觉得西阳斜照下,有股阴风直逼她的脊梁骨。
又正当两日后,其实就是晏迟往温大娘居宅吃鹌子水晶脍的日子了,芳期当天也会去观摩做这一道菜的技巧,还寻思着这样一来和晏迟见面岂不就是理所当然了,一点都不克意,当然也不会让大内暗探生疑,她可没想到,大内暗探根本就是自家祖父杜撰出来的“危险”,覃宰执担心的可不是隐情泄露。
就算祖父大人交给她那封密信时,一再叮嘱,不能说这封密信和所求之事与覃家有关,芳期也只认为祖父是以谨慎为重,并不觉得信封里装着的真是一封“卖身契”。
可为了能够成功引起晏迟这座冰山的注意,和他顺利搭上话,芳期其实在前一晚就开始准备了。
她借了温大娘在相邸的私厨,当然把她寄存在温大娘私邸的豆瓣酱,也预先让捎上一坛过来。
芳期是要再次尝试冷锅串串,且把这一道菜摆上晏迟明天的餐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