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期虽知道祖父在冠春园里还有一间书房,但冠春园可不同于风墅,夜间除了文捷之外并没有其余仆婢值守,纵然常映艺高人胆大,但芳期却不敢行险,万一被哪个值夜的丫鬟碰巧瞅见了潜入的“贼人”,祖父怕是立马就会反应过来是她在“行窃”。
且更不用说名单很有可能没个实体。
所以芳期又再一筹莫展了。
随着天气冷下来,日子似也开始变得短促,这一年将尽,街市上却一天赛过一天的热闹了,各色店铺里的货物补纳充足,做好了准备迎接采购年货的买客,而准备参加春闱的贡士也都陆续从各地赶来了临安,他们把如星罗棋布的客栈驿馆给挤得高挂“房满售磬”,于是各色的文会雅集就多了起来,有不少人家,已经在暗暗留意这些贡生了。
榜下捉婿难度太大,可得早早就相婿,最好是趁春闱前就定了亲事,才不怕好容易相中的东床快婿高中皇榜却被别家给“捉走”了,这就是比谁眼光更毒辣,有时候因为相中的女婿勇夺状头,说不定连岳丈的名姓都能入天子之耳呢。
可覃逊却“按兵不动”,覃敬倒是急着赶赴各场文会,他不为女儿相婿,他就是想历练自己的眼光,但据芳期听闻,自家阿爷无异于一盏“明灯”,但凡被他赞为才华出众的举子,似乎无一例外都会在省试时折戟沉沙,好在是父亲还没四处显摆他“相中”的人,要不恐怕会被文生们避之唯恐不及了。
叔父覃牧也相当的忙碌,他是另一盏“明灯”,被不少同僚先“捉去”掌眼,好些“准岳丈”为了争覃学士的掌眼,先就得争夺一场。
芳期今年忍不住地想打听都有哪些寒门士子既有才干更具仗义,但她知道祖父若然“按兵不动”的话,二叔二婶必定不会满足她的好奇心,又没那么厚颜去寻徐二哥打听,故而只好借着美食讨好的机会,拐弯抹脚问二堂兄参加的文会上都遇着了哪些有趣的人事。
覃渊这两、三年虽不打算下场应试,但也会参加各种文会雅宴,一来见识一番别处文生的才学,再则也是历练自己的处世之道。
他这年纪的少年,还想不到芳期是因“恨嫁”,且以为三妹妹是真好奇他们的文会雅集呢。
就说起徐明溪来——
“二郎今年似乎尤其热衷文会,忙着跟那些个贡生举子结交,却也不知怎的,有一日就和王同安争起了诗魁,把个王同安比试得无地自容,他还当着人前训诫王同安,说若肯把心思当真用在学业文章上,少听信人云亦云,学长舌之徒中伤谤害他人,也不至于文不成武不就,学识品性皆无长进。”
六娘听得呆住,差点没把一颗蜜饯给从嘴里掉出来:“徐二哥竟这样严厉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