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郎是好人,不会无缘无故折辱她这庶母,说不定她还能替三郎照顾子女,享享孙子孙女承欢膝下的福份。
要不是王夫人这主母一看就不容他们母子二人好过,因为四娘嫁去葛家,把四娘更恨毒了,谁愿意耗费这多心机跟她争来斗去的啊,安安生生的过日子哪里不好了。
有周小娘的纵容,芳期轻轻松松就出了门,只让常映随着她,快马驰往临安。
晏迟最近还在跟天子玩“不敢承受隆恩厚泽”的游戏,数番婉拒国师的尊荣头衔,表现他的谦虚精神,以及视名利如浮云的高人风范——他往前为人处世,言行多狂放,但这是对私,是他的个人特征,但对公却必须不能居功自傲,混迹权场,这点虚伪还是需要的,起码得让天家认同,晏小子狂虽狂,行事还算不忘分寸。
既要玩这场游戏,就要玩得逼真,晏迟最近闭门不见访客,成天里都在督促家里的厨娘能给他做一顿称心的美味,一边品尝,还一边发表自己的见解,如糖放少些,辣椒多点,酱醋酌减,火候再足些等等,可惜无所不能的晏大夫,却在改进自家厨娘技艺一事上“折戟沉沙”,经他指导后……厨娘做出的菜肴口味越来越怪异了。
所以当芳期再次来无情苑敲击“登闻鼓”时,晏迟并未拒见。
“覃三娘,你的手艺我可是吃一回少一回了,对了,你答应我的辣椒只要你手上还有,别忘了给我送来。”晏迟还有闲心点菜:“听说那道什么佛跳墙十分美味,我上回错过了没吃上,今天你就给我做这道菜吧。”
这话,分明就是不想多管闲事的示意。
但芳期今天可不能再识趣了,硬着头皮厚颜无耻地也得求上一求。
“世上厨娘好找,没有辣椒其实也并非就做不出美味,可是晏郎,倘若我这回在劫难逃了,谁还能替晏郎找出莫须有涉事者的名单,万一晏郎大意了留条漏网之鱼,可就不算替东平公报完仇血尽恨。”
晏迟眼皮子都懒得掀:“你都把你祖父给卖了,我还不会直接逼你祖父索要么?”
“我还欠晏郎五百金呢……”
“我也可以找你祖父索要。”
芳期:……
好个晏冰刀,就真不怕她狗急跳墙把他的底细抖露出来?!
算了,她如今有这祸劫又不是晏冰刀害的,相反她还的确欠着晏冰刀不少人情,忘恩负义的事她做不出来,就算火烧眉睫,也不能一点原则都没有。
芳期只好换个有“原则”的方式耍无赖:“我是坐以待毙的人吗?真逼得我走投无路了,我拼得个跟周宽这浪荡子同归于尽,也不能让王氏称愿。晏三郎若坐视旁观,我可就让常映潜入荣国公府刺杀周宽去了啊!”
晏迟挑一挑眉,终于抬起眼睑。
“你也太高看常映了,她的身手虽好,翻得进荣国公府的院墙,但荣国公府可是有亲兵护卫的门第,常映哪里能够悄无声息……覃三娘,你这是在威胁我?”
“我走投无路,难免穷凶极恶。”芳期咬牙继续耍无赖:“常映不能成功刺杀周宽,且还会被荣国公捕获,晏郎敢担保荣国公察不出常映实际听令于晏郎?”
“那你也得让常映听你嘱令才行,覃三娘,你现在当常映面前就把诡计说穿了,以为常映还会明知不可为而为之?”
“奴婢愿意。”常映淡淡说道。
晏迟:?!!!
他多淡定一个人,第一次觉得震惊了居然!
“奴婢虽奉晏郎为主,不过正是郎主令奴婢服侍覃三娘,奴婢与覃三娘雇约还未解除,且领的是三娘发的薪水,就应遵奉三娘的嘱令,如此才算不违规则。”
晏迟被气着了:“覃三娘分明是让你送死,你也肯去?”
“奴婢不会死。”常映相当冷静:“因为荣国公不敢动晏郎的人。”
这下连芳期都震惊了,说实在,她并没有跟常映先串通一齐算计晏迟,她耍无赖是将筹码压在常映必为晏迟心腹一事上,因为她看出了徐娘待常映不一般,说到底她就是盼着徐娘跟常映能替她说好话,齐心协力的说服晏迟拔刀相助。
可、可、可,常映这好话也说得太有力了吧,比她还像威胁晏冰刀似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