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跟着要怎么挽回劣势?”
“声名一被质疑,有若破镜再难复原,但我虽再难谋任国子师一职,覃逊绝了我此路,那我不妨跟他争一争这宰执之位!”
一国宰相,对于名声的要求并不像国子师般的毫无瑕疵,丁九山这是要把功利心给摆在明面上来,覃逊既然让他做不成谦谦君子,他就不妨做一个权场重臣。
“交向进,先入政事堂,且后族的想法无非是阻碍覃三娘嫁给晏无端,只要做成此事,后族不至于埋怨针对我丁门。”丁九山细细一想:“佩儿不是与赵四娘曾有交谊么?让她恢复与赵四娘的来往。”
丁围惊喜道:“父亲是打算与国师府联姻?”
“佩儿是你长女。”丁九山轻轻垂下眼睑:“她聪慧,且温顺,琴棋书画女红针凿尽皆出色,我对她婚事的考虑,原本限定为名门世族子弟,中意的乃是徐乾的孙儿徐明洛,可今日看徐乾的态度,他分明是同覃逊结盟了。”
“世家子弟何其多,可有谁能比得上晏无端权重?”
丁九山没说话。
他指使程钟南弹劾赵清渠与胞妹苟通之事,连长男、次男都一直隐瞒,他以为这事万万不会暴露,但看来是被覃逊这老狐狸察觉了端倪,这才是他急着要跟晏迟姻联的根本原因。
要是晏迟成了覃逊的孙女婿,覃逊岂不轻易就能挑拨起晏迟对丁家的怒火?当然覃逊也可能已经把他知道的那些端倪透露让晏迟知情,丁九山决意试探。
要是晏迟愿意同丁家姻联,甚至连赵四娘仍然不同丁家疏远,说明是他过虑了,覃逊虽起了疑心,但手头并无实证,且赵清渠是罪逆,已经盖棺定论,覃逊这老狐狸必然明白再度揭掀大有可能惹火烧身。
还有一种可能是赵四娘不再搭理丁门女儿,但晏迟却仍然愿意同丁家姻联,这就说明晏迟根本没想过针对赵清渠的敌仇,覃逊手上的把柄也就不致命了。
要是晏迟显明对丁家的敌意……
联姻一事当然只能作罢,那么他就得想办法先下手为强,除了晏迟。
晏迟听说了芳期舌战丁九山并大获全胜的“壮举”,心中当然是大觉痛快——谁让他就是这么个睚眦必报的性情呢?且似乎还有点像狸猫捉捕鼠耗的恶趣味,往往不爱一爪子先把鼠耗拍死,得把猎物玩弄够了才让它断气。
只不过他这段时间还抽不出空闲腾不出手来“玩弄”丁九山,结果倒好,那黄毛丫头就抢先出手了。
还击还算有力度。
没开心几天,晏国师就听说了另一件事。
“丁九山的孙女丁四娘,送了帖子来给四娘子,嘘寒问暖一番,透露出想来拜访的意向。”徐娘禀报。
晏迟眼中顿时掠过一道寒锋:“阿瑗不愿见丁家女,莫让她恶心阿瑗。”
“四娘子想见丁氏女,却知道郎主不会赞同,才让仆代为劝告。”
晏迟哪里这么容易被劝服?却到底是在见过了赵瑗之后,无奈妥协。
“丁九山是在试探。”晏迟这天又对徐娘道:“覃三娘这回是有意惊蛇,引蛇出洞,但她的设计不可能这么长远,后头必定是覃逊这老狐狸的推策,他是想把丁九山彻底推到向进的阵营,我迟早得收拾丁九山,覃逊就能借机给向进重创。”
徐娘生怕郎主又再因此迁怒芳期,一个字不敢多说。
“丁九山最希望是什么结果呢?”晏迟一笑:“当然是我乐意同他姻联,这样他便不至于惧怕覃门,覃三娘继高氏女后,又再次让丁氏女送上门来了啊,我看她这段时间虽说犯小人,但背运的劫厄却到底是挨过去了,她做的事儿,有意无意的还确然让我称心。”
“郎主不会当真答应跟丁九山姻联吧?”徐娘问。
“丁九山这念头,大不符合黄氏的如意算盘啊,你说倘若他们两个咬斗起来,是不是件极其有趣的事?”晏迟挑眉:“阿瑗也想亲手替赵叔一家报仇,她不愿只在我庇护下坐享其成,我也答应尊重她的想法,那就让丁氏女来吧,我看丁九山教出的孙女,是不是要比高仁宽更强些。”
晏迟把手里把玩的几枚铜钱,随意往案上一抛。
他并没有占卜什么事,对于如丁九山等人的命运,不由天,而由他晏迟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