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郎今日怎么这么早回来?”
“我又不用坐衙,这么早回来奇怪么?”
“我是说回清欢里。”芳期笑道:“咱们现在也不算新婚了,晏郎作态也勿须太过,还正赶上我在服制,晏郎得了空闲,不是已经往渺一间去的时候更多了么?这个时候,又没赶上饭点,晏郎做何不去陪阿瑗说说话。”
皇帝已经正式赐封苏娘子为恩贞夫人,因长公主和亲西夏王的国婚在即,长公主已经被接去了内廷待嫁,旧府邸腾空,皇帝还从了长公主的意愿另赐给苏夫人,所以苏夫人就不好长住在国师府了,总该示众她恩受天恩浩荡的激动之情。合欢阁人去楼空,芳期就少了个长待的地方,除了经常去渺一间骚扰,多数时候就留在清欢里,晏迟正是为了见她,今天才特意早归清欢里。
“我不是想让你早点听说计划将成的喜讯么?”晏国师微微蹙着眉头,莫名觉得好心情变得糟糕了。
这哪需要大国师亲自跑腿耽搁了陪阿瑗卿卿我我的时光啊?任务条就只剩最后十点呈满格的状态了,必须是计划将成啊。
不过芳期却不能告诉晏迟这大实话,心里对赵瑗连称“抱歉”,又不敢辜负了大国师待她的“同党之谊”,想着自己几经努力终于赢了薛姬一局象碁,不晓得有没有幸运能够麻痹晏师父一回,忙道:“晏郎今日既然得空,不如指教指教我的功课吧。”
忙让九月呈上棋子棋盘。
刚至入局,晏迟蹙眉:“你这是要摆大刀剜心的杀着?”
芳期:……
这还剜什么心,就被识破了!!!
“我还没教你这套路呢。”晏迟看了一眼芳期:“这是辛遥之惯长的路数,他教给你的?”
“晏郎这眼力真是绝了!”芳期差点没把眼珠子瞪落:“可不正是辛郎的指教?”
晏迟也很想瞪眼睛。
他心情更加烦躁了,三两下就把芳期逼得丢盔弃甲,板着脸正要训诫两句,就有不速之客到访。
就是意料之中的黄琼梅。
黄琼梅当然没有直闯国师府的脸面,他是被付英先迎入角门,花厅里坐了足有小半时辰,才被徐娘不冷不热的给引进了清欢里,要说来,清欢里是芳期的居苑,哪怕黄琼梅是晏迟的亲舅舅,她在这里“接见”黄琼梅也有点不合适,但今天晏迟在,晏迟不知出于什么心态,就愿意在长英堂“接见”不速之客了,芳期压根就没觉得不合适。
反倒是黄琼梅很尴尬。
毕竟他求见的是芳期,不是晏迟,没想正赶上晏迟在家,居然还愿意见他。
黄琼梅好不容易积攒的那点勇气在见到晏迟的一张冷脸时,好比细盘香燃出的蝇腿烟遇见一股西北风,散得一点影不见。
“三郎怎么这时在家?”焦灼不安的人说出的必然荒唐话。
“我这时不在家,黄少卿就能放胆欺逼内子了么?”晏迟明知道黄琼梅的来意,他干脆开门见山。
黄琼梅起初是腿肚子抽筋,现在变成了小肚子绞痛,但想到自己已经是被逼在了悬崖边上,才把咬一牙,心一横,虽则说眼皮子仍然不敢抬起来,威胁的话倒是跟着哭腔说出口:“三郎也别说欺逼的话,三郎妇自己心里明白,当初要不是覃相公咄咄逼人,我怎会对大郎他娘下那样的狠手!
现今,元林也不知道怎么的知道了他娘已经惨死,一状告去太子跟前,我是没法子的了,要官家究问,我只能讲是被覃相公所逼,覃相公以权谋私,逼我shā • rén也是违触国法的,闹得不能收场谁都落不得好,正好三郎也在,利害我不用跟三郎妇多说,三郎自己懂得衡量。”
一个大男人外强中干得就快梨花带雨的情境其实是相当可笑的,晏迟却一点都不觉得想笑,他原本就没想着干预这件事,可这个时候又确然不想坐壁上观,正要挤兑黄琼梅几句,却被芳期抢了先。
“黄少卿可别威胁我,黄少卿说是我家翁翁逼你杀妻,证凿呢?没有证凿官家就能信黄少卿血口喷人了?我又不是无知妇孺,黄少卿别说没哭,就算真哭了我也不怕。”
晏迟顿时觉得好笑了,他就露出了笑脸:“夫人好见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