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间劳作的男子,午饭通常都是肉馒头加一罐子菜汤,但晏国师的午饭当然不可能如此草率,芳期备好了四样糕点,六碟小菜,主菜是白炸春鹅跟润熬獐肉炙,还有用养成的海带煮了一小罐筒骨汤,坐一张车往江边去,连着坐榻跟案几都带齐全了。
午饭让晏迟十分满意。
但他留意见芳期还是话少,而且许多回还在悄悄打量他,不晓得昨天见时明明还有点怨气的,怎么隔了一晚反而变得心虚了,见他搁下碗箸就忙着收拾,活像立时就要落荒而逃,晏迟抓住她的手腕。
芳期:!!!
晏神仙别不是占卜出来她昨晚在梦里唐突侵犯了他,真要把她推富春江里去了吧?!
“琐碎事交给仆婢们就好,过来,试着看能不能钓上一条鱼。”
晏迟大早上就来江边,收获其实很可观,早前芳期就看过鱼桶里,已经钓上七、八条江鱼了,这回因为不是单为做鱼脍,所以对江鱼的体量晏迟并没有计较,大大小小长长短短,适合煮汤的适合酱烧的都有,芳期觉得其实已经可以打道回府,不再需要她再增加一条收获。
她又清楚其实自己仿佛并不害怕被推进富春江似的,总之基于莫名的原因,她今日就是不敢跟晏迟太过接近。
“我可不会钓鱼,我最讨厌钓鱼了……”
“过来,我教你。”晏迟一用力,芳期就只能跟他往江边去了。
她哪里讨厌钓鱼了?这丫头,他可还没忘那一回他邀请她去天钟山别馆,她可是跟徐明溪兴致勃勃做了根钓竿打算去山中垂钓,结果钓竿在路上断成两截,她遗憾得差点没挖个坑把钓竿葬起来再竖个碑做记号。
垂钓的地方恰好有一方卧石,大半块都稳稳坐在堤岸上,末端才伸出江面几许,芳期怀疑这块石头先被晏迟一寸寸的擦拭过,她先用手往石面上一抹,手指上一粒灰尘都没沾染,她于是就不敢穿着鞋子往石头上踩了。
晏迟还以为芳期是嫌脏呢,一抬手,劲风就拂过石面:“这几天富春没下雨,这里还远离灰扑扑的车马道,石头上便是有些浮尘,但并无湿泥,你便是怕弄脏了衣裙,一阵间回去换上一身就是了。”
芳期可算知道晏国师是怎么把石头“扫”干净的了,有内力的人真是好本事啊,刚才她要站在石头上,况怕都会被某人这一抬手的劲道给直接“扫”进江里去,梦就是梦,晏国师要让她一跟头栽水里,压根就不需要那一把推在她身上。
晏迟看芳期战战兢兢垂足坐在石头上,手都不知道往钓竿什么部位拿,看来至少不会钓鱼的话没有造假,他上去,甩竿抛饵,又横着身子就挨芳期背后坐下,示意芳期把钓竿拿好,结果这丫头也不知道在慌什么,接过去钓竿就往下坠,晏迟就扶着她的手腕。
“你不会凫水么,坐得稳稳的还见水就晕?”
两人现在像极一人半依一人的胸怀,一人半搂一人的纤腰,晏迟几乎贴着芳期的耳鬓在低语,要不是手腕被晏迟的指掌扶着,芳期觉得自己这会儿子已经把钓竿扔水里喂鱼去了……她的背脊能感觉到他半边胸怀的温度,右边的耳鬓像在发烧,更让她恐慌的是晏迟的手指,是扶着她的手腕也正好搭在她的脉搏上,他一定能感觉到她剧烈跳动的脉搏。
“不会凫水,慌着呢。”
芳期心想:我这也不是说谎吧,我确实不会凫水,也确实在发慌……奇了怪哉,就算说谎我也不带恶意,干嘛又心虚呢?
“想学么?”
“不想。”芳期连忙拒绝,要是晏国师再教她凫水……这下子连左边的耳鬓都有如火烧火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