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映报知我这内情,我安排了别的人盯梢你二婶,发觉她在拜祭何人,顺籐摸瓜一察,就察清了你家祖父苦心隐瞒的这一机密。这件事同赵叔的事压根无关,后来我就抛之脑后了,一直没想起来应该告诉你一声。”
“我其实也早就知道了。”芳期吁了口气:“母亲就是知情人,是母亲告诉的我。”
晏迟微微蹙着眉头。
他并没有不满芳期瞒着他这件事,这件事到底是覃相邸的私隐,说不说的其实无关紧要,可今天芳期明明知道她那老狐狸祖父是在敷衍,偏偏不敢逼问实情,肯定是在提防他!如果芳期也跟他似的料到和覃牧的身世有关,现在不会如此平静了。
那么芳期还瞒着他什么事?而且害怕被他得知?
“你祖父大抵想跟向进决一生死了。”晏迟忽然说。
芳期仍然不觉震惊。
他们家跟向家一直就是死敌,在原生世界,差不多也是这个时候展开生死之战,结果是她家翁翁一败涂地,但在这个平行世界事情却发生了许多改变,倒不是她认定晏迟必然会帮着她的家族,覃家就能立于不败之地,而是鄂将军未被冤害,祖父并不用替羿姓皇族被黑锅。
反而是向进,因为祖父的算计,先是跟丁九山沆瀣一气,又在择储时站错了队,如今铁了心的跟荣国公周全同生共死了,彻底站在了晏迟的对立面。
晏迟肯定会袖手旁观,没可能反而帮着向进对付祖父。
“还没转过弯来?”晏迟笑了一笑:“晏永的案子被捅发,羿栩改变了主意,魏青松得以不死,太后党与皇帝的矛盾就越结越深。你祖父认为这是铲除向进的好时机,他已经率先发难,清察向进党多起贪赃枉法事案,向进感觉到了威胁。”
芳期觉得自己的确转不过弯,闹不明白祖父与向进的决斗和今天这起事件有什么关联。
“宰执公行事谨慎,高仁宽这样的废物是不可能察实他瞒着王老夫人偷养外室且还生下亲子当养子抚养的事,不过向进跟宰执公是死仇,向家父子并不是废物,他们很有可能早就察获了蛛丝马迹,一直没发作,是因为这样的事根本不能够伤及你祖父的根本。”
讲道理,覃逊对王老夫人已经够包容了,多少年下来啊,尽管王老夫人无孕,他硬是没有纳妾,眼看着就要断后了才悄悄养了个外室,对那外室却并没有移情,外室生下儿子,他立即就把孩子抱回家,断绝了跟外室的往来。
要不是王老夫人铁了心的要另外过继嗣子,这件事覃逊怕是连覃牧都会瞒着。
向进就算揭露此事,舆情也会理解覃逊的行为,就更不说触犯律法了。
所以这件事,不可能成为向进重创覃逊的武器。
“宰执公跟高仁宽面合心离的事在官场上不是秘密,向进定然是眼看着我对高仁宽还算友好,用这件事给高家卖好,想拉拢高仁宽一同对付宰执公,宰执公也必定是洞悉了此事背后有向进的阴谋,在这节骨眼上才打算妥协,总之,先除向进为重,不再另树新敌。”
芳期这回终于转过弯来了:“翁翁就能罔顾大哥的终生幸福了?”
“人都是偏心的,你二叔才是你翁翁亲生的孩子,你的堂兄,跟大舅兄比,在宰执公的心目中自然更加重要。不过你安心吧,这件事我的态度已经很显然,相信宰执公会做出明智抉择。”晏迟冲芳期一举酒盏。
他看的可不是宰执公亲生儿子是哪位,他在意的是他家夫人心目中,谁是手足,谁是家人。
宰执公今天的脑袋非常疼痛,他现在又不敢回冠春园了,因为他着实是不知道应该怎么安抚自己的老妻。
结果王老夫人自己来了风墅。
覃宰执愁眉苦脸唉声叹气,但仍然决定先发制人:“夫人,我想来想去,还是不能答应让泽儿娶高氏女为妻。”
王老夫人原本是为另一件事才耐不住性子寻来风墅,一听这话,脸色顿时惨白,眼眶刹那红透:“官人,我从表哥那里听闻你瞒着我做下那样的事,我可责怪过你一句?是,我锥心刺骨的难受,但我不是不能体谅官人!我不是没有错,我一错在不能替你覃家开枝散叶,我再错在容不下妾室庶子几十年来都没退步。
你几乎把所有的人脉都留给覃牧,我认了,谁让覃牧是官人你的亲骨肉呢?我过去是不知道他是你的亲骨肉,才埋怨官人偏心,现在我不怪了,我谁都不怪了!但官人扪心自问,覃牧跟李氏,他们会把我当嫡母孝顺么?
长男也不是我生的,但好歹他是我作主才认下的嗣子,他娶的是我王家的女儿,泽儿体内有一半王家的血,我把泽儿是当亲孙儿看待。官人有了亲骨肉,我现在却只望着泽儿还能认我为亲祖母了,官人明知我是出于这样的心思,才想让我母族,高家的孩子为孙媳妇,官人为什么还要阻止,为什么连这件事都不能答应我?”
覃逊无言以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