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气无力的转过身,坐在床踏上,埋着头:就算我动情了,就算我跟他对彼此都动情了,但这就是两情相悦吗?有一天,因为有的事情决裂了怎么办?如果他要杀二叔……二叔要是真有罪,是二叔自遗其咎,如果仅是如此我还能跟他继续走下去,但他要伤害二哥、五妹妹、六妹妹和小四弟怎么办?
我阻止他,他会负愧于东平公,我不阻止,让我怎么面对我的手足?与其那个时候反目,不如现在就不开始。
小壹唉了声没动静了。
芳期也在心底唉了一声。
看吧,连系统都无计可施了。
现在就转身离开她做不到,但应该等到察明莫须有名单之后,那时她才能下定决心。
芳期还是悄悄的握了握晏迟的手,然后就松开了。
晏迟醒来时,膝盖骨仍然还在隐隐发痛,肿胀也没有全消,当相比昨晚疼痛已经减轻了不少,至少可以忍受,行动不会受到妨碍了。他靠着床头坐了一阵,总觉得昨晚似乎做了什么美梦,但一点都想不起来了,就是心情愉快得很,唇角翘起来用手按都按不回去一般。
“夫人昨晚什么时候回房安置的?”沐浴更衣后,晏迟问去忧。
“夫人守了阿郎一晚,清早时才回房安置。”
这傻丫头干什么守一晚?就这么愧疚的吗?早知如此就不让她守着了,今天傻丫头定会歇一整日,不到黄昏应是睁不开眼的,整一天时间让他游手好闲的怎么消耗?
晏迟看着端上来的早饭,尝了一个灌汤包:“这是夫人下厨做的吧?”
“是,夫人做好早饭才回房安歇的。”
晏迟就没再多说话。
当然他也不会去打扰芳期休息,早饭吃完后在无情苑里溜达了一圈,仍然是盘坐运息练了会内功,就嘱咐去忧:“叫个人跑趟腿,接蝉音来住几日。”
“接谁?”去忧下意识又问了一遍。
晏迟不由蹙着眉头:“你这耳朵怎么回事,昨晚因为雨大进水了?”
去忧一声不敢吭出去了,跟罢愁见面才敢说话,拉一边去小声嘀咕:“这是怎么说?阿郎昨晚还好端端的,腿疾那般严重都没焦躁,今日竟又忽地变回从前一模一样,照旧是喜怒莫测,让人心里没底。”
罢愁捏了去忧一把:“还不是因为现在夫人没在跟前,阿郎总不能够取悦我们这些下人吧。”
“但阿郎却让我去召蝉音来住几日。”
“阿郎的心意我们莫猜度,听令行事便罢。”罢愁道。
蝉音这日又被高蓓声喊去跟前了,还有好些个姬妾,都是跟高蓓声结党的,她们一人一句的奉承,有赞高蓓声诗文出色的,有赞高蓓声书法出色的,有赞高蓓声身上衣裙得体的,这些时日来蝉音耳朵里都听出了茧子,她都开始佩服高小娘为什么还能不厌其烦了。
她被薛姬一场提醒,大多数话都没听进耳朵里,不过对高蓓声是大不如从前热情了,这会儿子蝉音摇着她那把双面绣的鸳鸯团扇,扇坠镶着的是价值不菲的红玛瑙,那是晏迟有一日特意让徐娘赐给她的,蝉声就此就扇不离手,她晃着扇子,总觉得这些姬人们的目光都在暗中窥羡,她心里就雀跃。
突地就听一个姬人讲:“阿郎跟夫人往无情苑避伏,都好些时日了吧,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回府里,这回可连赵姬都没能随同……咱们这下可真是彻底没处打听了。”
“或许阿郎跟阿蝉提过呢?”高蓓声笑着看向蝉音。
一句话就让蝉音把团扇给顿止了。
“高小娘都不知,我哪能知情?高小娘的祖父还是部执公呢,身份比咱们要高,这些话阿郎连跟高小娘都不提,那就更不可能跟我们提了。”蝉音冷笑道。
高蓓声心底窝火,脸上却仍是笑意:“我又没得红玛瑙扇坠子的赏,怎比阿蝉更得阿郎的青顾?”
蝉音的扇子这才又摇动:“高小娘这话是羡慕我的意思?”
吴姬见高蓓声就快忍不住火,连忙转圜:“岂止高娘子,大家都羡慕阿蝉呢,所以我们不知情的事,才想问阿蝉打听,但则不过这回阿郎避伏避得急,人都没回府是让下人们收拾的行装送去无情苑,想来阿蝉也才不知就里。”
蝉音对吴姬还有好感,笑笑不说话了。
那一个姬人再接话:“肯定是夫人提议呗,为的可不就是防着阿蝉,要不阿蝉前一日得这赏赐,怎么后一日阿郎就决定去无情苑避伏了?”
蝉音的眉头就蹙起来。
正在这时就有人来传话,说是接蝉音去无情苑住几日。
一众姬人俱是震惊,唯有蝉音一个人喜出望外,越是把扇子摇得欢腾了:“论是夫人怎么拦,也拦不住阿郎对我的惦念,我就先走见阿郎了,诸位……阿郎什么时候能回国师府,等着我送信回来告诉你们。”
众人目瞪口呆看着蝉音走远,一个姬妾才软弱无力地“呸”出一声:“端的是小人得志。”
高蓓声眼睛里同样是一片阴沉,半晌才冷笑一声:“总归是金屋苑里,到底有姬侧能得阿郎宠顾了,我们应当替阿蝉开心才是,这一下,就算是夫人也越发会高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