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期:……
“那时赵叔虽受羿承钧猜忌,不过羿承钧对赵叔还未起杀心,沈炯明来这么一出,让羿承钧大为感慨,先是赞赏赵叔清正廉明,非但未许沈炯明辞官,反而重用他,升迁他入朝予以重用。”
芳期只觉叹为观止,谋升迁竟然还有这样的花式?
“所以在世人看来,赵叔与沈炯明非但不是敌仇,甚至沈炯明对赵叔还十分崇敬。”晏迟又冷笑了:“可是沈炯明第一个暗中挑拨离间,他暗示羿承钧,赵叔图名不图财,比图财不图名者更加需要提防。这不是说沈炯明记恨赵叔,他这样的人,从来不忘开封旧臣与济州功臣间的争权夺势,只要给他时机,他就会打击济州功臣。天下人都不知道沈炯明对羿承钧产生的影响,可是我能察明。”
这个时候,西天的红霞已经在逐渐变浅。
晏迟驻足,拉着芳期的手,跟她看暮色更加缓慢的,在山色湖光间不动声息的蔓延。
“我杀冯莱,选冯莱兄妹二人开刃,固然是因他们与我乃敌对,不过像沈炯明这样的人,也情知冯莱是冤害赵叔的帮凶,他们会怀疑我故意与冯莱敌对,实则是想替赵叔复仇。所以接下来,我不能再针对那些弹劾赵叔的臣僚,我甚至接受他们的贿赂,给他们一些小恩小惠,我的复仇之剑,直接对准了羿桢,紧跟着就是羿承钧。
羿栩也是凶手,所以我的计划要更隐密,不管是沈炯明,还是丁九山这些在暗之人,就算程钟南这些明面上摆着的,我也暂时不能动,因为我的敌仇太强大,不能心急。我只能先让他们放松警惕,分头击灭,也肯定少不了挑拨离间、借刀shā • rén等等手段。”
不会再有阳谋,接下来的全是阴谋。
晏迟低垂眼睑,看着发怔的芳期,他不怕告诉芳期程钟南是个什么样的人。
“做为官员,程钟南是个清官,他两袖清风,而且执法从不徇私,他跟沈炯明这样的权场之人有本质的区别,所以他直至如今,还是个七品官,做的也都是得罪人的事,他这辈子唯一做错的事,大抵就是轻信了丁九山的话,弹劾赵叔与小姑姑有不伦之情。
但在我眼中,他仍然该死!!!他是言官,虽可以风闻奏劾,并不需要对自己的奏劾是否属实负责,因为裁夺的人不是他,可这仅仅只是官场上的是非曲直,做为一个人,做为一个自诩正直,高风亮节的人,他凭什么就能轻信丁九山的谗谤,未经任何求证,利用言官职权,举劾无辜之人?!
倘若指使他的人不是丁九山,不是他以为的伯乐,他还会轻信谗谤么?所以,在我晏迟看来,程钟南对赵叔的谤害,归根结底仍是因为私情!大卫的律法不是我修订,所以我不依大卫的律法判定谁有罪,谁无罪,我用的是自己的判定规则,决定谁该死。
不管程钟南为官有多么清正,这与我有何干系?我只知道他是害死赵叔的帮凶,是他让羿承钧几乎笃定,赵叔对小姑姑怀有……不伦之情,是程钟南的弹劾,让羿承钧真正对赵叔,甚至对赵氏满门动了杀心!!!”
芳期深深吸了口气。
她被晏迟给说服了,她现在不觉得程钟南罪及不死了,虽然他只是一把被丁九山利用来shā • rén的匕首,但他行为的事,造成的恶果,确然……东平公一家何其无辜,芳期能够理解晏迟对程钟南的死刑判决。
“那么……程钟南的妻小呢?”芳期问。
“你想替他们求情?”晏迟看向远天残余的血色。
“毕竟,他们没有参与这件事不是么?”